美元硬币印上华裔女性

美元硬币印上华裔女性，黄柳霜为什么上榜？

Weekly周末画报 January 4, 2022

黄柳霜Anna May Wong

从2022年开始，美国将会发行新一批货币，人们将能在硬币上看到华裔面孔——来自首名华裔好莱坞女星黄柳霜Anna May Wong。这源于美国铸币局推出的“美国女性25美分”项目，以纪念美国宪法第十九修正案生效一百周年。每枚硬币正面仍然采用乔治·华盛顿的头像，背面将使用一名美国杰出女性的头像。黄柳霜生前在好莱坞备受排挤，又因她塑造的是东方形象，一直备受争议；但她的出现和经历，依旧被赞扬为“对美国文化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从洗衣店女孩到电影明星

1905年1月3日出生于洛杉矶的黄柳霜在8个孩子中排行老二。她的父母都是第二代美籍华人，在唐人街经营一家洗衣店。黄柳霜的童年大部分是在洗衣店工作或者为客户送货中度过的。加州的反华裔风气很厉害，州议会甚至立法规定禁止华人与白人通婚。从小学开始，黄柳霜就不得不忍受来自美国同学的各种嘲讽与种族歧视。“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黄柳霜之后谈到这段经历时说道。

在唐人街的生活让黄柳霜有机会接触到好莱坞电影。她对电影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所有人称呼她为“那个好奇的中国小孩儿”。她不管父亲的极力反对，仍旧选择了Anna May Wong作为自己的艺名，并在1919年艾拉·娜兹莫娃（Alla Nazimova）指导的电影《红灯照》（Mahlee & Blanche Sackville）中首次饰演了一个拿灯笼的女孩子的小配角。

一旦开始尝试就一发不可收拾。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黄柳霜在不同电影中跑龙套。1921年，年仅17岁的黄柳霜在电影《海逝》中第一次担任女主角。她在这部电影中表现出色、一炮而红。当时的《纽约时报》评论黄柳霜的演技“恰如其分的唤起了观众对于她所饰演的角色应有的同情。这个角色如此复杂，十个演员有九个都难以演绎，而黄小姐则恰是那能够完美诠释角色的第十人”。

观众们也都很喜爱她，尤其是亚裔美国人非常高兴能在屏幕上看到一个“真正”的亚洲人。她独立、自由、充满活力。她穿着裤装、剪着时髦刘海，为了消除偏见努力展示一位迷人的亚裔好莱坞明星。白人观众将她视为具有异国情调的“东方人”。

“好莱坞束缚了我”

《海逝》之后，黄柳霜扮演了越来越多的角色，也拥有了一批粉丝。但她因肤色原因难以得到好莱坞导演所钦定的女主角，扮演的角色大部分都是配角。她感到自己被好莱坞“束缚了”。

当时，黄柳霜主要面临三个障碍。首先，大多数美国观众倾向于看到一个千篇一律的亚洲女人形象，或低眉顺眼的“蝴蝶夫人”，或被丑化的“龙女”形象。第二，由于好莱坞的电影制作守则（海斯守则），制片厂不允许在电影中出现不同种族的爱情故事。这意味着黄柳霜没有资格与白人演员搭档出演爱情剧。第三，在当时的好莱坞，“与真正的中国人相比，制片人更喜欢让匈牙利人、墨西哥人、美国印第安人来扮演中国角色”。黄柳霜说道。她经常需要与非亚裔角色争夺一个配角角色。

除此之外，因美国1882年出台的《排华法案》，即使黄柳霜的脸经常出现在全国各地屏幕和广告牌上，她也必须随身携带美国国税局颁发的居住证来证明身份的合法性。这些都让黄柳霜“再也忍不下去”，决定到欧洲去闯荡。她接受《电影周报》的记者多丽丝·麦基（Doris Mackie）采访时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与挫败感。“为什么银幕上的中国人形象几乎全是反派，而且还是如此凶残的反派——残忍、奸诈、像草丛中的蛇。但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拥有的文明比西方的文明要古老许多，我们有自己的美德。我们有严格的行为准则，有荣誉感。为什么他们从不在屏幕上展示这些？”“好莱坞似乎容不下我”。黄柳霜说道。

1935年，黄柳霜经历了她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挫折。根据赛珍珠（Pearl Buck）的小说《大地》（The Good Earth）所改编的电影正在选角，黄柳霜希望能扮演主角阿蓝。她试演了一小段，但还是没有得到这个角色，相反，她被要求出演书中一个狡猾的小妾。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在一部讲述中国的电影里，你们要求我——一个有中国血统的人——去演这部电影中唯一一个反面角色，而其他所有的白人全在扮演正面的角色？”

终被证明对美国文化有杰出贡献

尽管黄柳霜在亚裔美国人的历史上留下了印记，她1961年离世后，世人对她生前塑造的各种形象仍颇有非议；但不可否认的是，八十多年前，在好莱坞乃至整个美国的反华裔风气甚嚣尘上的环境下，有着亚洲面孔的黄柳霜能够靠着自己的天分及努力一步一步打入好莱坞电影圈，并获得主流媒体的赞赏实属不易。

2005年，黄柳霜诞辰一百周年之际，美国、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黄柳霜热”。美国出版了有关她的最新传记《黄柳霜：从洗衣工女儿到好莱坞传奇》。中国香港举办了回顾展，更多的人看到了她对电影业的真正贡献，她的生平和演艺事业得到新的评价。不少人认为应该为黄柳霜平反，她是“反美国种族歧视的先锋”。

2020年Google 涂鸦（Google Doodle）纪念黄柳霜。为她画像的艺术家苏菲·迪奥（Sophie Diao）说道：“亚裔美国演员即使在现在的好莱坞也屈指可数。令人十分惊讶的是黄柳霜在好莱坞电影史的初期就如此活跃。她在默片和有声片之间充当了桥梁的作用。”

如今，黄柳霜又作为唯一的亚裔入选美国铸币局的美国杰出女性项目，这是对这名在美国电影界为许多亚洲演员和导演铺平道路的女性的最美好赞誉。目前，铸币局已公布即将登上美元硬币的5名杰出女性人选。除黄柳霜之外，还有第一名进入太空的美国女性宇航员萨利·莱德（Sally Ride）、著名诗人和民权活动家马娅·安杰卢（Maya Angelou）、切罗基部落领导人威尔玛·曼基勒（Wilma Mankiller）和女性主义者兼政治家尼娜·奥特罗-沃伦（Nina Otero-Warren）。美国铸币局代理局长艾莉森·多恩（Alison Doone）说：“这些硬币的设计讲述了这5名非凡女性的故事，她们的贡献将永远不可磨灭地刻在美国文化中，令人精神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