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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尼克松访华和《上海公报》五十周年征文

改革开放之初纪实
-中国引进的首个最大合资项目—山西安太堡露天煤矿

曹宝书校友 March 10,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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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安太堡露天煤矿

一九八二年一月中下旬作为文革后首届七七级毕业生,我到煤炭部外事局报到后,于一九八二年农历新年后正式开始到外事局三处工作。三处的内部工作分工是对外合作开发处。初到部里,正值文革结束后,国家百废待兴,经济改革开放之初,部局里人事安排更是青黄不接。我的师傅们都是文革之前的毕业生。因应经济改革发展的需要,煤炭部外事局也逐步开始从纯政府职能部门的一套人员编制挂一个牌子,过渡到政企不分家的一个班底挂几块不同牌子,直到最终实施政企彻底分家。我就是在这样改革步伐中,在外事局从一个小催巴儿兼杂役做起,取报、收发文件,外加领导与师傅分配给的各种外事经贸合作协议,便开始了我漫长近九年的府衙生涯。当年的部、局级领导人几乎清一色的是老革命出身,由于工作性质和需要,让我有很多的机遇在向领导内部汇报工作时,或者在部、局领导会见欧美著名能源集团领导人时近距离聆听、观察他们如何宏观与微观分析产业发展与布局。  我也从外事局三处的科员做起,到外事局加中国煤炭开发总公司和中国煤炭进出口总公司的企业经理。早年的工作经历培养了我解析问题方法:永远是先从宏观战略上大局出发,再到微观产业的战术开发。老一代革命家的战略眼光与西方著名企业管理者的职责格局竟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让我终生受益匪浅。

因应熟悉煤炭工业的主要生产环节,毕业生报到后分批次下矿开始为期六个月的实习。当时在部机关大学毕业生的行政级别为最低一级的24级,是不折不扣的小萝卜头。但对各省市地方矿务局而言,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实习生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尽管80年代初的矿工生活依旧十分艰苦,但我们的待遇是矿上干部的待遇:干部食堂,干部澡堂,干部宿舍。选择让我们下的深井矿,基本上是当时国内井工矿中条件最好最先进的矿,属于液压推进式全机械化采煤生产。即使那样,实习生下矿学习时前后也都有地方科员保护。大家穿的工作服几乎都是新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当然啦,出生牛犊不怕虎,经过大家的努力申请,我们也匍匐爬过手工支撑的超薄煤层工作面。虽然有刺激,但也很小心翼翼。算是一种经历吧,也让大家看到了另类的煤炭生产线。

下矿三个月有余,我便被紧急招回处里继续参加与美国西方石油公司在中国山西省平塑合作开发安太堡露天煤矿可行性研究报告协议书的谈判工作。稍晚一段时间,我又调入到另一个新成立的项目小组:与荷兰皇家売牌集团辖下,总部位于英国伦敦的壳牌国际煤炭公司在中国山东省兖州市济宁二号煤矿进行预可行性和全面可行性研究协议书的谈判工作,这是后话。

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初期,我们与美国西方石油公司合作开发的平塑露天煤矿项目,是国内首个最大合营项目,对国内与国际间的经贸合作及融资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样板示范作用。说到这个项目,便不得不说说这家颇具传奇色彩的董事长,阿曼德.哈默。其曾祖父是在俄國出生的犹太人,在为沙皇俄国制造战舰的过程中积累了巨额财富。到哈默祖父时家境因一场台风开始家道中落,于是他的祖父带上妻儿,也就是哈默的父亲移居美国。其父早年曾任值钢厂,工作之余还参加社会主义党派,曾是美国共产共创始人之一,对苏联十分关注。家族、父辈同俄国千丝万缕的关系,让哈默在苏联十月革命后经济发展最困难的时候,就与列宁领导的苏维埃政权进行过大量的易货贸易。他曾见过列宁,曾被列宁亲切地称为“哈默同志”。

1978年12月16日,中美双方同时发表建交公报,宣布双方自1979年1月1日起互相承认并建交外交关系。1979年1月28日至2月5日,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邓小平应美国总统卡特邀请,赴美国进行了为期9天的正式访问。9天内75岁高龄的邓小平参加了超过80场的密集活动。2月2日晚代表团一行抵达德克萨斯州休斯顿访问。访问期间德克萨斯州的石油巨贾们在市郊的西蒙顿为代表团举办了一次盛大的烤肉宴会和马术竞技表演。


在这场欢迎聚会中,美方安排了几十位企业界商贾巨头会见代表团一行。哈默是这样回忆他与邓小平的第一次会面:他身材矮小,脸上一直闪烁着动人的微笑。一名翻译陪着他,依次把每位总经理的名字告诉他,并说几句介绍的话。当他走到我的面前时,邓对翻译说:“你不用给我介绍哈默博士。”然后冲着我笑起来,握着我的手说:“我们都知道你。你是在苏联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了列宁的那个人。现在你可要来中国帮助我们呢。” “我非常愿意,”我回答说,“可是据我了解,你们不允许私人飞机进入中国,而我年纪太大,不乘坐商用飞机。” “噢。”他说着把手一挥,好像把这个问题扔到一边,“这好办。你只要给我一封电报,告诉我你想什么时候来,我可以作出一切必要的安排。”

据哈默后来回忆,在那次晚餐会上,邓小平和他谈得非常愉快,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邓一直通过翻译同我谈话。他想知道我同列宁会面的一切情况,以及我对列宁的新经济政策的感受。他非常敏锐,非常明智,而且,正如我以后发现的,他有着很强的记忆力,每次和我见面他总是确切地记得前一次都讲了些什么。他从不需要笔录或问他的助手,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最后邓领我走到他的包厢,让我坐在他的身边,观看为他举行的专场表演。我们相处得非常惬意。在晚上活动结束的时候,他再一次非常肯定地重申了他的邀请。我告诉他,我一旦拟定好一些切实可行的建议并搭起一个经理班子,我就到北京和他见面。

就在短短的两个月后,哈默乘坐他的波音私人飞机经特许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1号航站楼。邓小平和哈默如约第二次握手。经过与中国有关方面的多次会谈,哈默与中方签订了包括石油勘探、煤矿开采、杂交稻种和化学肥料等方面的初步协议,开始了与中国的经济合作计划。

1981年7月3日哈默第三次会见邓小平,陪同会见的还有煤炭工业部部长高扬文、副部长孔勋及部外事局主要负责人。双方就合作开发山西平朔安太堡露天煤矿事宜签署了会议纪要。邓小平出席了签字仪式。

在人大会堂会见哈默前,煤炭部领导向邓小平汇报相关工作报告时,邓小平指示:“哈默愿意帮助我们开发平朔煤矿,两年能出1200万吨,4年达到1500万吨,就说4年,也比我们不晓得快多少。我们过去搞800万吨的煤矿,大体上10年建成,时间很长。像这样的项目,我们应该采取非常热情的态度。应当作为专题拍板,不要一家一家汇报,转圈圈。”

1982年3月,哈默再次来到中国北京,与中方正式签署了合作开发安太堡露天煤矿可行性研究报告协议书。协议签署的第二天,邓小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第四次会见了哈默。
哈默说:“我遵守诺言,又来了。我们与中国合作开发平朔煤矿的协议书已经签订了。”哈默接着补充说,“我非常感谢邓副主席亲自过问,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和鼓励,使协议书得以很快签了字。”邓小平说:“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是的。”哈默说,“我希望今后能经常来中国,我要常驻在这里督阵,一直到把煤开采出来,运到港口装上船为止。” 邓小平说:“这个我可以帮你解决。” “现在是一个历史关键时刻,我们的合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哈默说。邓小平同意哈默的看法。

1984年4月29日,中国煤炭开发总公司与美国西方石油公司在北京正式签署了合作开发平塑安太堡一号露天煤矿的协议,合作开采年限三十年,总投资额6.5亿美元,外方初期投资2亿美元。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露天煤矿。也是当时中国最大的中外合资引进项目。签订协议后,邓小平第五次会见了哈默。邓小平说:“我们要在这个项目上向你们学习一些东西。” “石油资源逐渐减少,煤仍然是能源中的骨干。中国煤炭资源丰富,战略地位重要。现在东南亚经济正在发展,中国离这一地区最近,占据有利的竞争地位。” 哈默说。 “通过友好协商,达成了这次协议,这一点很好。外边感到中国法规不完备,这次我们两家协商达成了协议,解决了这个问题。”邓小平说。哈默说:“现在做成了一个大项目,我的注意力转到另一个方面,也就是化肥、海洋石油等方面。阿科石油公司在南海发现了大气田,运到海南岛建立合成氨厂。我将用磷、钾肥同你们交换,进行新的合作。”  说到海南岛,邓小平似乎有些兴奋。他告诉哈默:“我们决定开发海南岛,利用天然气还可带动其他行业。这里铁矿丰富,可以发展钢铁工业。” 哈默表示,他回国后将派化学公司总裁来同中国商谈这些项目。邓小平笑着说:“祝贺我们合作成功。达成协议后,还会出现问题,我相信可以解决。你们放心,同中国合作,风险最小,因为中国不是缺乏偿付能力的国家。中国的潜力很大,只是没有发挥出来。” 哈默完全同意邓小平的观点。

1987年9月,安太堡露天煤矿建成投产。1987年9月13日,邓小平第六次会见了89岁的哈默,长谈1个小时。邓小平开门见山地说:“中国最大的对外合作项目安太堡露天煤矿的建成又一次表明,中国改革开放的路子走对了。” 邓小平称赞哈默是个勇敢的人,又说,“同中国合作兴建像安太堡煤矿这样大的项目,有些外国人还缺乏勇气。” 哈默对邓小平说:“安太堡煤矿的建成为外国企业家提供了一个样板:哈默能做到的,他们也应该能做到。” 邓小平点点头,说:“安太堡煤矿建成投产是双方合作取得的基本成功。要取得完全成功,就要保证合同兑现,解决好煤的销路问题。我们欢迎西方石油公司同中国扩大在煤炭方面的合作,并在石油及其他领域开展技术合作。”此后,西方石油公司投标开采中国海洋石油资源,成为取得中国近海勘探石油权的第一家美国公司。

中外合资项目的实施发展既解决了国家急需的外资融资,也吸收了国外先进的管理经验,并为国家培养了一批懂得企业经营与管理的人才,也为各行各业注入了活力。

哈默借助在苏联十月革命后帮助过列宁的经历让他顺势搭上了中国改革开放的顺风车。涟漪效应在1982年初我们与西方石油公司签署了合作开发安太堡露天煤矿可行性研究报告协议书后就显现出来。英国壳牌国际煤炭公司很快就与我们接洽商谈了另一个合营投资合作项目,山东省济宁市兖州2号煤矿。整个项目分为二大部分:前期为预可行性研究和全面可行性研究,后期为生产与销售。前期阶段整整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在全面可行性研究中,经过对矿区煤层的密集钻孔取样,发现可采煤层的顶、底板矸石含量过高,导致煤碳发热量指标降低,最终影响到项目的利得率。最后壳牌公司决定放弃这个项目的开发,并希望双方继续寻找新的合作项目。

不久,壳牌公司在与我方高层接触中向我们通报了西方石油公司私下正在寻找合适买家出让美方的投资股份。同时,他们表达了对这个项目的兴趣,并向中方提出一个建议:由壳牌公司自费派遣他们高级技术人员,二人一组为期三个月,从地质与采矿、洗选煤加工、储存与铁路运输等各个环节对安太堡露天煤矿做一次可行性技术验证。验证结果将与中方无偿分享。

就这样在八十年代中期我陪同中国煤炭开发总公司董事长赴西欧八国访问期间,我们在壳牌公司的伦敦总部听取了由项目技术验证小组按专业每组十分钟的分组汇报摘要,历时近一小时。汇报后英方高层将技术验证的全部报告按现状、发现的问题、及解决建议与方案汇总,如约一式两份交给我们带回。壳牌公司高层同时私下向我们透露,表示基于技术验证结果及发现的问题,达不到他们的预期目标,而最终结论是他们不准备接手安太堡露天煤矿合资外方开出的出让条件。但英方高层再次与我们表态,希望双方继续寻找合适的合作经营项目。事后我们将这份报告转交给西方石油公司。在合资双方审核了该报告中发现的问题与解决方案后,合营双方全盘接受了该报告建议的问题解决方案。由此可见壳牌公司高层技术人员的雄厚实力。由于壳牌公司一贯的谨慎作风才与这个大项目失之交臂,是个遗憾。

大气候又适逢八十年代末期国际能源价格转入低谷,国际煤价由八十年代初期可行性研究测算中使用的离岸价每吨45美金一路跌到每吨18美金,让这个合营项目在投产初期经历了前几年帐面逐年亏损。我也在八十年代中期后,从三处为主体的中国煤炭开发总公司调入以五处为主体的中国煤炭进出口总公司,任动力煤部副经理,主管对欧洲的动力煤出口。历经三四年的规划与同事们的共同努力,我们对欧洲的出口数量,从我接手时每年四五十万吨离岸价结算方式,买家是清一色的欧洲煤炭贸易公司,到最终出口每年四五百万吨,客户群主要是西欧国家终端电力公司,用到岸价格结算让我们清楚知道自家的煤炭最终卖到哪里,也提升了国内主要航运公司的竟争优势。

在这个大背景下,遗憾的是西方石油公司的掌舵人哈默在1990年12月10日因病逝世,享年92岁。其接班人是该公司的财务总监,这样的财务背景让新一代的掌舵人更注重公司的止亏管理。最终在1991年7月,合资外方的西方石油公司退股,自此以后该合营企业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全部交由中方经营管理。尽管如此,伴随着国家经济政策的改革发展,更多合资公司与引进项目在中国各个领域开花结果。

【注】:“纪念尼克松访华和《上海公报》五十周年征文”由高天明校友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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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尼克松应邀于1972年2月21日至28日访华。毛主席向世界打开大门,这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起点-1972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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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2月毛泽东主席和美国总统尼克松历史性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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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历史性访华,周恩来总理机场迎接尼克松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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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历史性访华,周恩来总理机场迎接尼克松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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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总理陪同尼克松总统检阅中国陆海空仪仗队 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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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理陪同尼克松总统参观北京颐和园 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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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松总统与周总理在欢迎宴会上 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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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松总统与中国儿童 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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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理与尼克松总统会谈,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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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松总统与周总理 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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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松与夫人帕特·尼克松游览长城 1972。


邓小平副总理访美 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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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总统尼克松会见邓小平副总理 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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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请大家一起呼吁:祖国文明建设应从央视和国营媒体带头禁刊酒类广告做起。酒,从精神到肉体已经伤害了无数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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