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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漕恋歌

文/王泰祥(1970届) 图/李叶林(1970届) 3/13/2012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           
——宋·张先《千秋岁》

迷恋故土的感情是永恒的。

我的出生地松树下漕,是一个位于宁波市东郊的小村庄。据鄞县松下王氏世谱记载,宋元丰年间进士、官右正言王安基以其兄安石知鄞县,由江西临川来鄞,赘于童王村(潘火)。其孙王仲翟迁居王家弄。仲翟十世孙王传喜由王家弄再东迁一里地,盖房立村,遂取名松下漕,后又俗称为松树下漕。解放后一般公文中称作松下村

1944年11月13日,我就出生在这个明堂的房子里。当时,祖上爷爷一支人聚族而居,这里应该说是一个人丁兴旺的王姓大家族了。

父亲十几岁时到上海学生意,跑呢绒业务。由于呢绒店倒闭,1949年返回老家,在村里开了一爿小店,以维持全家生活。1956年公私合营,父亲进入张隘供销社,每月收入36元。我的母亲是一位心田善良、半辈勤苦的人。她既要在家里洗衣、烧饭、管小人,又要在自己田园里种菜,到地头撬马兰荠菜,还要到宁波去卖黄鳝泥鳅。他们含辛茹苦地养育了我们姐弟七人,其中的艰辛,到现在还是历历在目啊!

但也许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吧;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却感到生活真是无比的快乐。其中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小时候打弹子、擂铜板、寻幽猫、打红毛人孩、到渠道或水沟里黄鳝泥鳅,撬马兰荠菜了。

村中间河上那座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老桥,不仅将河水分成两片的村子融为一体,而且也是我童年游泳时的一块高台跳板。

夏天午后三四点钟,趁大人们还在地里割稻、种田的时候,我们几个小朋友,相约从家里溜出来,跑到桥上,先是来一个鹞子翻身,接着猛扎到河里去玩个痛快。

夜幕降临了,桥头凳上早已坐满了乘凉的大人和孩子们。我们坐在晒场上,看着天上数也数不清的星星,听着大人聊天和说也说不完的故事,等到天黑人静,感觉凉快了,才回屋里休息。

追忆那些美好、纯真的童年生活片断,可以说是我后来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每当我静思而沉浸其中时,便激动不已,犹如亲临其境,仿佛返老还童。直到去外地上学远离家乡后,还时不时地梦绕在老桥的上下,以至离别了5年毕业后,一种莫名的情思,又把我拽回了故乡。

而今,操劳一生的父亲早已过世,自己也已是鬓发斑白的老者了。由此使我更加想念母亲,但愿她在世之日,能够百事如意,安享晚年。

尽管老家没有什么变化,尽管还是那些破瓦旧房,尽管环境不是那么干净,尽管村子大多已经物是人非,但我在回家看望母亲姐弟之余,往往会无由而释然地,去遍走村里狭窄潮湿的弄堂,去看两眼陈旧破碎的青头瓦舍,去拜访儿时的伙伴,去摸一摸熟悉的桥凳,去观赏一下地头的庄稼,去捧些河里的清水,洗下脸上的时间尘垢,让那些被它渍盖已久的、由风风雨雨早已剥蚀得无影无痕的敬慕和童趣烙印轮廓,幻化而浮现当初,并且,总希望它们会尽可能地多些,长久些,而且,再清晰些,再鲜活些……

每每从村里回来,总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在我心中涌动,而且久久不能平静。我是多么想让那些被人世间缠身俗事麻痹了的神经复苏,从而勾幻起心灵中,哪怕是点点滴滴的游丝忆痕,去咀嚼,去品味,去吮吸,去释怀啊……      

往事如云,转瞬即逝,惟有这拳拳的思绪割舍不断。如果硬要问我能将这种感情撂下的时间,那就是,一万年吧。

一万年的起点就在今天。我必须从现在开始,努力去洗新被流逝的时间光环虚化了的记忆,和被世俗紧锁并封尘已久的灵魂!

今天的新村貌,自然是不可与昔日相比的了。但虽然旧貌换新颜,我却感到,怎么也代替不了对故土的那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情感,那种不泯的稚气,纯真的眷恋。      

愿此情长存,长存心间。…...

2004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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