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厚1930年6月13日至2021年11月2日,湖南宁乡人,为中国哲学家、美学家、思想史学家,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及多所大学客席教授,包括华东师大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及台北中央研究院等。
李泽厚犀利点评当代名人,针针见血:我一直不喜欢两个人将张爱玲评价为超越鲁迅,实属荒谬。在现代作家中,我始终对两位作家抱有不佳的印象,未曾产生过喜爱之情。
我是坚定的鲁迅支持者,自初中至今未曾改变。近期欣慰地发现,吴冠中、周汝昌、徐梵澄、顾随等各界名家,虽非左翼,亦推崇鲁迅,贬周作人、胡适,赞其思想、人品及文章皆优。
我崇敬鲁迅,认为他超越张爱玲、沈从文等,郭沫若、茅盾、老舍、巴金亦难比肩。鲁迅思想深邃,文体独特,情感迸发。张爱玲虽文笔细腻,但与鲁迅境界、精神相去甚远。陀思妥耶夫斯基以思想情感力量著称,文学成就非凡。
鲁迅的散文诗《野草》和部分小说如《孤独者》《在酒楼上》令我震撼。我也喜欢《朝花夕拾》。但《肥皂》《离婚》不佳。他杂文价值高。不喜《故事新编》,仅《铸剑》成功,且写作较早。
我不偏爱滑稽戏及相声,这或许源于我的性格,属个人审美。深刻印象来自深刻作品,如鲁迅的
《孤独者》,其震撼力源于比《伤逝》更深的内涵。《孤独者》中,魏连殳梦醒无路,苦闷化作深夜狼嗥,震撼人心。其孤独、寂寞意味深长,以炽热之声,冷静之笔,共铸此效果。
我反感高估周作人,鲁迅作品深刻难忘,周作人则无。其知识性散文仅显雅趣。我不喜周作人,
因其创作境界陈旧,似明末作品。二周不应并论,我持异议。
在中国现代作家中,我不喜周作人与郭沫若。周作人太消极,郭沫若太积极。我厌恶郭沫若及创
造社的粗鲁空洞喊叫,如《女神》虽合时代之音,我仍不喜。仅喜其部分历史著作,如《青铜时代》。
我一直不太喜欢老舍,因其作品多显油滑,包括名著《骆驼祥子》,读后令人沮丧。少年时与鲁
迅作品对比,高下立判。《茶馆》前半部尚佳,后不佳。总体上,我不喜老舍,胡风亦然。读鲁迅得
力量,老舍则反。
文学界高捧茅盾《子夜》令人费解。该书以政治意识形态表述,旨在反映当时中国社会认知与出路,但认识过重削弱文学性。茅盾不满冰心缺革命意识,然心灵美好积淀亦重要。相较而言,
《霜叶红于二月花》更佳。
巴金富有热情,当时众多青年因读其作品而走向延安,踏上反封建道路,非因《共产党宣言》。
然其作品热情充沛,却艺术美感欠缺,艺术形式有所缺失。
钱钟书乃大学者,读书甚广却成果零散,似买椟还珠,未铸永恒明珠,可惜。然其贡献不可忽视,过分神化则难以理解。小说《围城》亦觉平平,阅读时颇感费力,或为个人偏见。
将复杂社会与人性现象简化为两阶级人物对决,思想浅薄,艺术不精。《暴风骤雨》虽有粗糙,
却存片段真实,而《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则全然无此感,但仍或具革命意义。
八十年代文学充满生机,成就显著,起点远超五四时期。当代作家略显浮躁,急于求成,
缺乏长期潜心创作、不畏艰难、持续耕耘的精神。
作家不宜过分聪慧,过分则难成大器。聪慧至极,事事洞明,判断力强而清醒,易失生活中感性、偶然、独特及生动鲜活之元素。
作家不应扭曲才能迎合社会,以求名利双收,这创作代价巨大。应依循直觉、天性与情感进
行创作,方能忠于自我。
作家可不必研读文学理论,但可涉猎历史、哲学等,以敏锐独特地感知历史与现实。读理论恐让创作受缚,整理感受时易失其新鲜与獨特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