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望

—写在建党九十周年前夕

▲李叶林校友 （1964级） June 7, 2011

看到家长一个个挤在校门口等待的表情，才意识到今天是高考第一天。不由得勾起了46年前我参加高考的旧忆来。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父亲弯着的腰直了直，母亲的眉也在瞬间舒展了一下。街坊张阿婆听说我要去天津上学，以为我就要到天上去了。我跟她说，不论什么时候，我仍然还是您的阿柱，不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想着为您做点什么。她听了，两眼泪盈。

到了学校，分了班，我才知道，同学中，有的是从高层革命领导干部家里走来的，有的是从为新中国抛洒热血的革命烈士家里走来的，有的是来自京津沪穗大城市里的，还有的是书香门第的骄子，当然，还有不少像我一样的农村孩子。这使我至今仍感慨万千。是允公允能的学校，将四海的孩子聚合在这里，共同打造服务品牌，让祖国日新月异，蒸蒸日上。

后来才知道，大约上世纪六十年代前后，上面有新精神，那就是高等教育，要“扩招”一些工农子弟。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更有人想到了我们。如果没有这种关怀，我们这些土渣渣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福分？这些感悟，曾激发了我们无比自豪的情怀。

也许，亚健康的自豪，有时就会成为鲁莽的诱因。还记得，看到有些同学丢弃了馒头米饭和鱼肉，食堂师傅心疼得直摇头：孩子，可不要这样做。说难听点，解放前，像你们，不要说丢，就是到这里来捡，也轮不到你们！你们什么都可以丢，就是这个不能丢！

这话，好像说了四十五六年，直到今天，仍萦回于耳。

是的，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丢弃的，又比如亲情。

假期回去，与父母兄妹同聚，与阿伯阿婆共语，是最美好的时光。
父亲虽然腰有些弓了，却不压他的高大。“老爸，我不要你再给我钱了，学校给的已经够用了。你不要那么过度劳累，要学会保重你自己。”母亲脸上皱纹明显增多了，而且长了大的黑斑，却不掩她的美丽。“妈妈，我不要你再给我做鞋了，学校助学金节省剩下的钱可以去买的。”张家阿伯虽然拄上了拐棍，却不失先前气力，仍然在操劳着他的犁耙锄头和镰刀。“阿伯，我不要你拖着拐杖，还要去帮父亲抢收抢种，腰疼要吃点草药才好。”刘家阿婆虽然头发全白，手上也添了几道伤痕，牙齿也脱落了好几颗，却不减她的善良和怜悯之心。“阿婆，我不要把你栽的芋头再分我一半了，学校里的饽饽（馒头的方言），下次带你几个尝尝。”

每每返校暂时离开他们时，我总是回望，回望生我养我的父母，回望牵我挂我的阿伯阿婆，回望那里的山山水水，回望记忆中的一草一木。

因为，我知道，他们最美，他们是儿女的骄傲；他们也有白发和皱纹、也有疤痕和黑斑，也有拐棍和跛脚，但这是时间留给他们的印痕，他们依然是最美的，我不能因为这些就不再爱他们；他们也有旧风俗旧意识滋生出来的肿块甚至毒瘤，但是，只要不是讳疾忌医，下决心医治肌体溃脓烂疮，就会还他们一身健康的体魄。

为什么我总是催促着他们服下猛药，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羸弱；为什么我总是希望他们能做刮骨疗伤的手术，因为，我不愿意跟他们现在就说“拜拜”。

因为，我知道，说“拜拜”，是他们的最怕。我不能让他们忧伤。我们的父辈荜路蓝缕,何其艰辛，我不能在长大以后，还要求继续为我提供更多的乳汁，却又去嫌他们的病体不够完美不够高尚。
永远不能丢弃的，又比如这样的情怀： 　

阳光打在你的脸上，温暖留在我们心里。

有一种力量，正从你的指尖悄悄袭来，有一种关怀，正从你的眼中轻轻流出。在这个时刻，我们无言以对，惟有祝福：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让往前走的继续走，让幸福的人儿更幸福；而我们，则不停地为你加油。

我们不停地为你加油。因为你的希望就是我们的希望，因为你的苦难就是我们的苦难。我们看着你举起锄头，我们看着你舞动镰刀，我们看着你挥汗如雨，我们看着你谷满粮仓。我们看着你流离失所，我们看着你痛哭流涕，我们看着你中流击水，我们看着你重建家园。我们看着你无奈下岗，我们看着你咬紧牙关，我们看着你风雨度过，我们看着你笑逐开……我们看着你，我们不停地为你加油，因为我们就是你们的一部分。

总有一种力量它让我们泪流满面，总有一种力量它让我们抖擞精神，总有一种力量它驱使我们不断寻求“正义、爱心、良知”。这种力量来自于你，来自于你们中间的每一个人。
为什么我们总是眼含着泪水，因为我们爱得深沉；为什么我们总是精神抖擞，因为我们爱得深沉；为什么我们总在不断寻求，因为我们爱得深沉。爱这个国家，还有她的人民，他们善良，他们正直，他们懂得互相关怀。

为什么我总要用鲜血和生命去亲吻，去亲吻这片土地？

因为我知道，这是一片许多人用鲜血染红的土地，添上我的，你的，他的一些，也许会让颜色，延续的时间再长一些,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让往前走的继续走，让幸福的人儿更幸福。

更多人用犁杖耕耘的这片贫瘠的黄土地，承载着太重太重的昨天，也承载着太多太多希望的未来。我相信，这片多情的土地，只要有你，有他，有我，就会继续以奉献他人的风采作笔，去续写我们的今天和明天，去铸合中华民族质朴明丽之魂。

          2011年6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