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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匍匐在地,擦干祖国身上的耻辱!”

文/万小刀 April 27,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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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0日,有“中国芯片之母”之称的黄令仪突然去世,网上有一些零星报道,但很快就被一些乌七八糟的热搜所淹没……“中国巨星”突然离世,我们欠她一个热搜!

今天是她的“头七”,谨以此文,纪念这位芯片领域的“中国巨星”!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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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匍匐在地,擦干祖国身上的耻辱!”

这句话来自“中国芯片之母”黄令仪。

令我们引以为豪的国之重器——两弹一星、歼20、航母、北斗卫星,所使用的芯片,就有黄令仪团队的努力。

因为有了这些国之重器,在美国的颐指气使面前,我们才能从容应对。

所以,她被西方媒体称为:“芯片女魔头”!

还有人评价说,如果非要选一个人,黄令仪是最让美国闻风丧胆的女人!

黄令仪生于1936年,日寇侵华的年代。

她是广西南宁人,父亲是广西博物馆创始人,母亲曾任职于广西化学研究馆,可谓是书香世家。

在日本鬼子的铁蹄之下,山河破碎,无数家庭流离失所。

年幼的黄令仪甚至亲眼目睹日本军机丢下炸弹,将防空洞外的同胞炸飞,其中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孩……

从那时开始,她暗暗发誓: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为祖国的强大而出力!

那时,没有人会料到,这个在日寇的铁蹄下,脆弱得像蝼蚁一般的小女孩,多年以后,会实现平生所愿,成为14亿中国人的底气!

新中国成立后,黄令仪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华中工学院,也就是如今的华中科技大学,赶上了一个奋发图强的时代。

那时的人们斗志昂扬,战天斗地,敢教日月换新天。

但科技的落后也成为挡在国人面前的拦路虎,面对西方国家的封锁、苏联老大哥的强权,我们意识到,科技发展也必须独立自主。

为支持“两弹一星”等工程,我国实施四项“紧急措施”,即大力发展计算机、无线电电子学、半导体、自动化,并将新技术应用于工业和国防。

1958年,黄令仪大学毕业,被派到清华大学半导体专业深造。期间,自制一台晶体管参数测试仪,为她后来钻研国产芯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两年后,她又返回母校华中科技大学任教,利用学到的知识,在母校创建了半导体专业。

很快,就取得了亮眼的成绩。她在白纸一张的条件下,研制出了半导体二极管。

这让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非常兴奋,还特意跑来视察和鼓励。

可惜随后的三年困难时期,全国粮食极度紧张,所有方面都不得不勒紧裤腰带。大学对专业也进行了调整,半导体不幸下马。

此后,黄令仪被调到中国科学院计算所工作,这为她后来的巨大成就,埋下了伏笔。

二、

1965年,为了突破“两弹一星”中的瓶颈,国家打算成立计算机所二部,专攻微型计算机和三极管等项目。

这就意味着,在缺设备、缺资料、缺高新人才的情况下,我国要成立第一个芯片研究团队。

为了能尽快完成任务,国家还从清华、科大等高校,调了十来个毕业生一起参与研究,经验略微丰富的黄令仪,则被任命负责研制"外延中功率开关三极管"。

难度非常大,没有任何参考资料和经验,几乎从零开始。

为争分夺秒攻克难关,快速研制出三极管,黄令仪将全组排成三班倒,组长副组长全程跟进,她通常每天要干13到14个小时。

那时设备简陋,但大家都毫无怨言,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干好自己的事。

经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奋战,中功率管的质量和数量,终于全达标了。

不仅如此,他们组还帮助兄弟组做了引导二极管等,到1966年8月,整体微型机也研制成功,得到了总理的表扬!

它到底有多牛逼?

这是我国第一台自主设计,全国产,用于火箭控制的薄膜混合组件,全量弹载数字计算机,填补了我国“箭载嵌入式”计算机空白,将运载火箭的制导控制系统,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更拉近了当时中国集成电路和微计算机技术,与世界先进水平的距离。

这台计算机的出现,开创了中国集成电路与计算机发展史上的新纪元,翻开了航天微电子与计算机发展的第一页!

截至目前,以“156计算机”为设计原型的“箭载计算机”,仍广泛地应用于我国“长征”系列运载火箭,可谓大国利器中的“大脑”!

多年以后,张劲夫回忆道:“第一台计算机是电子管的,当时起了很大作用,主要为二机部(核工业)核武器研究所服务,那个计算量太大了,如果没有这个计算机,几年也算不出来!”

也就是说,黄令仪她们的研究,为“两弹一星”的研究按下了快进键,1967年6月17日我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的背后,也有她们的功劳。

然而,黄令仪的科研并没有停留在功劳簿上,她将继续披荆斩棘!

三、

1970年,计算所又筹建集成电路研究室,黄令仪被调回计算所,负责集成电路研究室的工作。

三年后,国家启动了“013大型通用计算机”研制,我国计算技术创始人王正,又将其中一个重大的使命,交给了黄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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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又一次挑战,她既兴奋又害怕。因为在国外技术封锁下,该领域很难找到资料,几乎也是白纸一张!

但她带领年轻的团队,再次发扬156精神,日以继夜挑灯奋战,再次不辱使命,研制成功的存储器性能稳定,研制的芯片也即将达到世界先进水准,她们的研究成果被应用于“757大型向量计算机”中,后来还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

1983年6月,黄令仪同“北师大”开展“浅结离子注入”项目研究,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正当她们向更高速度的电路发起冲锋时,令她万万没想到的状况发生了!

1984年末,一位领导突然问她:计算所要不要研究大规模集成电路(芯片)?

黄令仪大吃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她立即斩钉截铁地回答:

“计算所若不进行芯片研究,今后做计算机设计的人只知道用芯片,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么能设计一台好的计算机呢?”

多年以后,当我们因芯片被卡脖子时,一定会感叹,黄令仪当时是多么有远见!

然而,她的远见并没有什么用,不久,靴子落地了,对黄令仪来说不啻于五雷轰顶!

四、

黄令仪被告知:

“所里经费太紧张,拿不出钱支持大规模集成电路的研究……”

走出计算机所北楼那一刻,48岁的黄令仪忍不住失声痛哭。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座大楼里,还有发明“联想汉卡”的大神倪南光院士等,谱写了很多传奇,也留下了同样的遗憾……

黄令仪很不甘心,苦苦思索,难道我们呕心沥血十几年创建的研究室,就这样结束?今后设计计算机的人真的只能看到黑匣子,而里面是什么就不懂了?难道计算所今后真的走向了“无芯”的未来?

在万般无奈和一声叹息中,黄令仪只能将曾经共同奋战过的同事一个个遣散,安顿好他们的工作后,去微电子中心报到。这一折腾,时间就来到了1986年年底。

微电子中心,又是一个初创的研究所,由三部分组成:半导体所、部分计算所做集成电路的人,以及109厂。

尴尬的是,一次在电子部开会时,主持人问她:你是哪个单位的?

她如实回答,岂料对方说:“你们(微电子研究中心),科学院另有经费,不必在这里挂了!”

一种被边缘化的失落感扑面而来。最后,黄令仪找到上级“厚着脸皮”说:

“我们不要经费,只要一个项目,到时按时交账,如何?”

面对这样低声下气的“军令状”,上级被感动了,不仅给了项目,还给了3万元经费。

五、

50岁的黄令仪得以和合作者陈晓东开展CAD的研究,尽管阅读门阵列的描述语言,像读天书一样,但她愣是咬着牙一句一句啃……

4

在完全陌生的领域,她下决心:从零开始,甘于寂寞,乐于清贫,从此潜心识规律,风华正茂更如前。

那时,正好一家与日本人合资的洗衣机生产厂家找上门来求助,希望帮助研制控制洗衣机的芯片。

因为他们发现,合资的日本人什么都给,唯独洗衣机的芯片设计不给,只卖芯片,还奇贵无比。

黄令仪大胆地接下任务,用CAD方法设计这块芯片。

困难可想而知,她只能继续挑灯夜战,有时晚上加班太晚,到处院门都已锁上,她回家时只能翻墙、翻铁门……

功夫不负有心人,洗衣机芯片终于研制成功!单位生产处计划一年生产几十万片,但日本人得知后,立马将其降价到4块钱一片!

虽然芯片国产化了,但如果硬着头皮生产,就只能赔钱……

面对日本人变态的招式,她不禁感叹:难道我们工作的价值就是逼别人降价?

只是,那时没有人料到,今后,在高科技领域,不仅仅是日本人,其他西方国家也把这一招用得炉火纯青,它的名字就叫“卡脖子”!

更加屈辱的是,在资本面前,黄令仪发现自己的研究竟那么卑贱!

有一天,她又接到一个救火任务:

夏培肃研究员(后升院士)申请了一项“等时间差”研究课题的项目,交到香港某公司生产一年没有做出来,现在交账限期快到了,能否帮忙用三个月去解决一下?

黄令仪想都没想,答应了,只提了一个条件:为两人在香港的生活费提供5000元港币。

谁知,拿到正式合同后,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若3个月做不出芯片,退回5000元生活费。

看着这些,黄令仪心想,天啊!卖了我也找不回这5000元啊!

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背水一战,把一天掰成两天用,终于在3个月行将结束时,完成任务,拿到了合格芯片。

1989年,她被公派到美国一家公司进行学习合作,但让她怎么也没料到的是,接下来出现的一幕,让她非常难堪和心酸!

六、

1989年,53岁的黄令仪去美国加州拉斯维加斯参加一个国际芯片的展览会,她带着好奇在成千上万的摊位上参观了一圈,却始终找不到我国的摊位。

黄令仪不甘心,又重新找了一圈。

就在这时,她从拥挤的人群中,看到几个同胞正拿着长城公司的塑料袋,黄令仪惊喜极了,连忙跑过去问,你们是来参展的吧?

没想到,这几个同胞却回答:“不,是来参观的。”

这让黄令仪非常受伤,她深刻意识到,我国的芯片水平,已经远远落后了……

身在美国的她,内心在滴血,中国人的奇耻大辱令她寝食难安。她在心里默默许下一个愿望:我一定要设计一块高水平的芯片来参展,一雪前耻!

当天,她在日记本里写道,“琳琅满目非国货,泪眼涟涟……”

黄令仪的哭泣,也是中国科研者的哭泣。

市场经济的洪流滚滚,“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改革开放的大门敞开,中美进入蜜月期,很多人觉得能花钱买来的东西,何必吃力不讨好去搞研究?

但英雄有泪不轻弹,1990年,回国后,黄令仪就一头扎进各种集成电路的设计里,包括华为的程序控制芯片,计算所的模糊控制芯片等,创造了两个专利。

2000年,64岁的黄令仪参加了德国召开的国际发明专利博览会,终于看到有了属于中国的展位,她们的一项专利还一举拿下了银奖。

归国途中,头发灰白的黄令仪难掩激动,当即挥毫写下几句诗:

神州之尊重泰山,赤子荣辱轻鸿毛;

灵台无计四十载,不觉青丝已成雪。

纽纶堡夜星光灿,启明银座落中华;

十年耻痛今宵去,芳草天涯迷人还。

然而,她的快乐没人懂。更加令人沮丧的是,她发现,芯片是做出来了,可是没有用,只能锁在抽屉中,得了奖,又怎样?

毕竟,那时“拿来主义”的东西用着很香,联想台式机已经独步天下,笔记本也号称“打破了国外笔记本电脑厂商垄断市场价格体系的局面”,用着别人的“芯”和操作系统,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就连刘强东这样的学生党,也凭借着组装电脑、写软件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互联网大佬张朝阳、马云等也一个个开始了自己的传奇……

高歌猛进之时,没人想到,日后别人会突然来一记釜底抽薪。

就在黄令仪叹息之时,一个后辈再次燃起了她的熊熊斗志。

七、

2001年12月,计算技术研究所所长李国杰和夏培肃院士的高徒林琦,找到黄令仪,希望她能帮助计算所的CPU做物理设计。

同时摊牌,全室研究经费只有200万,而且其中的100万要用来培养研究生,做CPU顶多只有100万……

黄令仪心想,这个经费要差一个数量级啊!虽然她很心动,但害怕半途而废,因此不敢接,此事不了了之。

2002年,夏培肃院士的高徒胡伟武登门拜访,邀请她加入龙芯。

回想当年,胡伟武说:“那时我们满腔热情,觉得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一定要有自己的C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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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老前辈黄令仪,他就放出狠话,“我要让全中国人都会设计CPU!”

66岁的黄令仪十分感动,欣然出山。恰好,他的系统设计与自己的物理设计可以无缝地结合了!

但是,计算机发展日新月异,更新迭代速度越来越快,本来就已经落后西方,加上有关研究又被搁置了十多年,要实现赶超谈何容易?

龙芯团队觉得,我们比西方落后那么多,人家又不比我们笨,如果还是朝九晚五地搞研发,是很难赶上人家的,只有像当年搞‘两弹一星’一样拼命才可能赶上。唯有这样,我们才能不受欺负。

于是,又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得以延续,已经退休的黄令仪也不甘人后,尽管老了,但依然和年轻人一样,拖着鼠标,在屏幕上查电路查版图……

胡伟武劝她不要这么辛苦了,她总是脱口而出说:“胡老师,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匍匐在地,擦干祖国身上的耻辱 。”

2

直到80岁,她依然每天到公司上班。

研究过程繁琐复杂,技术难题一个接着一个,在不断的试错改错过程中,黄令仪天天做噩梦,梦里还在想:这有错,那有错……

醒来立马上机查看,发现没有问题才放心。高强度的工作,让她脖子不堪重负,终于病倒了,不能动 。大夫说,今后不要再用电脑了!

为一颗“中国芯”而奋战了一辈子的黄令仪,难道就要倒在成功的前夜?

八、

病痛不饶人,黄令仪无奈只能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之后收到了胡伟武关于研制成功的电话,一兴奋,她顿感动不了的脖子不疼了!

1胡偉武(中)與研究芯片同事

李国杰院士曾在《研制龙芯CPU的策略考虑》一文中说:

“龙芯一号做了三次不同的物理设计,设计最成功的是由计算所自己完成的C方案,能做到这一点首先要感谢中科院微电子中心的黄令仪研究员,是她把计算所的系统设计人员领进了微电子设计的大门。”

2003年3月,黄令仪和龙芯的同事们,正带着研究生紧锣密鼓开展龙芯2号研究时,“非典”突然来袭,一时间,人心惶恐……

但黄令仪和她的弟子们并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加班加点拼命干,搞得她每天22点都要去赶他们离开实验室去休息,但她发现杨献与陈为竟赶都赶不走,坚持通宵达旦地干!

2004年9月,在圆满地完成了龙芯2C中相关工作后,68岁的黄令仪向微电子所领导交代了全部工作,请求退休。

她刚回到桂林老家,胡伟武又给她写了一封非常感人的信,请她继续为龙芯的理想而奋斗,并派人接她回去。

2005年,“龙芯2号”研制成功,开创了我国计算机核心技术对外授权的先例,并取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为后续研发提供了强大的资金支持,一步步摆脱了为钱发愁的困境。

国家也高度重视芯片技术发展,龙芯的投资发展也走出了一条新路。

之后的龙芯3号也表现不俗,虽然与国际先进水准仍有差距,但也得到广泛应用,成为我国高铁、北斗导航、军工、政府办公等领域的可靠“大脑”,彻底打破了西方的技术封锁。

2020年1月,84岁的黄令仪成为CCF夏培肃奖获得者,实至名归。

如今,芯片领域的“中国巨星”黄令仪突然离世,她说过的话依然警钟长鸣:

如果计算所86年不彻底地解散大规模集成电路室,留下几个种子,或许龙芯不至于15年后如此艰辛的从零开始做物理设计,进展也许会更快。

往事不可追,教训很深刻。决定国家前途命运的科技,一刻不能耽误,否则一旦形成短板,必将成为整个国家的短板,以后再要补上就很困难。令人唏嘘的是,为祖国做出了如此大贡献的一代“中国巨星”,离世后竟然只是零星报道,热搜上你方唱罢我登台的依然是那些娱乐明星。

实事求是地讲,娱乐明星嘛,对社会也有贡献。但相比之下,科学家的贡献更大一些,这个应该没有疑议,不接受反驳。

然而,为祖国蜡炬成灰泪始干、堪称“中国巨星”的科学家离世,为什么还没有流量明星染个头发更受关注?扪心自问,我们是不是欠她一个热搜?

少年强则国强,我们的青少年需要更好的引导。科技兴则国兴,我们的科学家,需要更好地被尊重、被纪念、被崇拜。

只有科学家更有尊严,更受崇拜,青少年才会少追一点娱乐明星,多追科学巨星,去夺取科技高地,让外人够不到我们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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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 一字是由如下字的字首组成的:
Confident (有信心)、
Honest (诚实)、
Intelligent (有智慧)、
Noble (高贵)、
Excellent (卓越)、
Sympathetic (有同情心)、
Elegant (优雅)
把以上这些英文字的第一个字母放一起就是:CHINESE ━ 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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