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连载】

《金瓶梅》之最

作者 张天堡

0 总论

0-9 最使人疑惑的“山东”

有人怀疑《金瓶梅》的背景坐标位置不在山东，当然也不是清河县了。

《金瓶梅》第94回。西门庆死后，拍卖孙雪娥时，开店的张妈妈说道：“我那边下着一个山东卖棉花的客人，姓潘，排行第五，年27岁，几车花果，常在老身家安下。前日说他家有老母，有病，七十多岁了。死了浑家半年光景，没人扶侍。再三和我说，替他保头亲事，并无相巧的。我看这位娘子倒相当，嫁与他做娘子罢。”

台湾学者魏子云先生提出“他们就在山东，怎的会说‘我那边下着一个山东卖棉花的客人’？像这写地方也是说明这位作者不是山东人。”②

原书中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开旅店的张妈妈，她和媒婆薛嫂对话。背景正是在山东省清河县（现属河北），他们都是山东人，就站在山东省说话，怎么会说“山东卖棉花的客人呢？”

我想，这里的“山东”不是“山东省”的“山东”，而是“山之东”的意思。两者发音不同：前者“山东”为双音节词，第二个音节可以轻读，意思是“山东省”的山东；后者“山东”为词组，第二个音节不能轻读，意思是“山之东”的意思。

但清河县周围有没有山呢？从地图上看，那里是平原，河流交叉，并无山脉。为此我写信到河北省清河县教委去问。

1989年11月24日得到河北省清河县教委，董得才先生信。他在信中说：“清河无山，但在临清西北二十里的地方是我县辛集乡，曾经有九个各自独立的汉王墓，即八个小丘，一个大丘。随着年月流失，人动土，现只剩下一个土丘了；除此以外，再没有土丘了。”

董得才先生的信给了我们一个启示：原来冢陵或坟墓就是《金瓶梅》中的“山”。
《广雅释丘疏证》：“秦名天子塚曰山，汉曰陵。”

《中华大字典》第六条“山，陵塚也。”

可见《金瓶梅》中的“山”、“山子”或“山头”也指坟墓。如：59回：“那日乔大户山头并众亲戚都在祭祀……”这里的“山头”就指墓地；65回：“次日，推运山头酒米，桌面肴品……坟内穴边，又起三间罩棚”这里的“山头”也指墓地；80回：“到明日，出殡山头，饶餐一顿，每人还得他半张靠山桌面……”这里的“山头”和“山”都是墓地；89回：“陈经济不在家，往坟上替他父亲添土叠山子去了。”这里的“山子”也指坟墓。

直到现在，许多地方口语中还把坟墓说作“山”，如说把老人“送上山”，“送还山”就是给老人送终的意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