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连载】

《金瓶梅》之最

作者 张天堡

二十六. 思想

26-2贬佛颂道（1）

《金瓶梅》作者贬驳和尚，颂扬道士。在笑笑生笔下，除了对永福寺万回老祖加以神化以外，其余和尚几乎都遭受贬责。

第8回：潘金莲为亡夫武大做道场，烧夫灵，具体地刻划了一群和尚。

西门庆拿了数两碎银，教王婆报恩寺请了六个僧人，来家做水陆道场，超度武大，晚夕除灵。王婆伴厨子在灶上安排斋供。

不一时，和尚来到，摇响灵杵，打动鼓钹，讽诵经忏，宣扬法事，不必细说。

和尚请斋主拈香签字，证盟礼佛，潘金莲方起来梳洗，乔素打扮，来到佛前参拜。众和尚见了武大这老婆，一个个都迷了佛性禅心，关不住心猿意马，七颠八倒，酥成一块。但见： 班首轻狂，念佛号不知颠倒；维摩昏乱，诵经言岂顾高低。烧香行者，推倒花瓶；秉烛头陀，误拿香盒。宣盟表白，大宋国错称做大唐国；忏罪闍黎，武大郎几念成武大娘。长老心忙，打鼓错拿徒弟手；沙弥情荡，罄槌敲破老僧头。从前苦行一时休，万个金刚降不住。

潘金莲在佛前烧了香，签了字，拜礼佛毕，回房去依旧陪伴西门庆。摆上酒席荤腥，自去取乐。

且说从和尚见了武大老婆乔模乔样，多记在心里。到午斋往寺中歇晌回来，妇人正和西门庆在房里饮酒作欢。原来妇人卧房与佛堂止隔一道板壁。

有一个僧人，走在妇人窗下水盆里洗手，忽听见妇人在房里颤声柔气，呻呻吟吟，哼哼唧唧，恰似有人交媾一般。遂推洗手，立住脚听。

只听得妇人口里喘声呼叫：“达达，你只顾拍打到几时？只怕和尚来听见。饶了奴，快些丢了罢！”
西门庆道：“你且休慌！我还要在盖子上烧一下儿哩！”不想都被这秃厮听了个不亦乐乎。

落后众和尚到齐了，吹打起法事来，一个传一个，都知妇人有汉子在屋里，不觉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临佛事完满，晚夕送灵化财出去，妇人又早除了孝髻，登时把灵牌并佛烧了。那贼秃冷眼瞧见，帘子里一个汉子和婆娘影影绰绰并肩站着，想起白日里听见那些勾当，只顾乱打鼓拍钹不住。被风把长老的僧伽帽刮在地上，露出青旋旋光头，不去拾，只顾拍钹打鼓，笑成一块。

王婆便叫道：“师父，纸马已烧过了，还只顾拍打怎的？” 和尚答道：“还有纸炉盖子上没烧过。” 西门庆听见，一面令王婆快打发衬钱与他。 长老道：“请斋主娘子谢谢。” 潘金莲道：“干娘说免了罢。” 众和尚道：“不如饶了罢。” 一齐笑的去了。

此处和尚说的：盖子还没有烧、饶了罢等，都是西门庆和潘金莲在屋内做爱时说的话。 这里写到的六个和尚倒像是六个地痞。

笑笑生还总结性地说：古人云，一个字是“僧”，二个字便是“和尚”，三个字便是“鬼乐官”，四个字是“色中饿鬼”。苏东坡又云，“不毒不秃，不秃不毒；转毒转秃，转秃转毒”。

还说：这些僧人“住着这高堂大厦，吃着那十方檀越钱粮，又不耕种，一日三餐，有无甚事萦心，只专在这色慾上留心”
…………

还有一处：僧人到西门家门前化缘，吴月娘唤小玉往房中取一顶僧帽，一双僧鞋，一吊铜钱，一斗白米。这些都是吴月娘平时做下，准备布施的。

这小玉故作娇态，高声叫道：“那变驴的和尚，还不过来！……”

吴月娘骂道：“怪堕业的小臭肉，一个僧家，是佛家子弟，你有要没紧，恁谤他怎的，不当家化化的①，你这小淫妇。”

小玉说：“奶奶，这贼和尚，我叫他，他怎的把那一双贼眼上下打量我？”

和尚接了鞋帽钱米，打个问讯：“多谢施主老菩萨！”

小玉道：“这秃厮好无礼，这些人站着，只打两个问讯，就不与我打一个？”

吴月娘又把小玉骂了一通：“他一个佛家之子，你也消受不的他这个问讯。”

小玉说：“他是佛家儿子，谁是佛家女儿，谁是佛家女婿？”

众妇女都笑了。

小玉是当着和尚的面说这些话的，可见没有把僧人当一回事。

通过以上看，笑笑生是贬佛的耶！

（资料来源；8/73/88/等回）

【注释】

①不当家化化：老年人，特别是老年妇女祈祷时用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