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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上海外代”的岁月 崔庆平校友
1968年2月我被交通部政治部分配到上海外轮代理公司（简称上海外代）。同年3月8日我到上海外代报到，1978年3月8日我离开上海，被调到常州市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工作。我在上海外代工作了整整十年。在那3,650天里，我度过了难忘的岁月，经历了多少个不眠之夜，铭记了多少个精彩的瞬间，见证了上海港的巨大变迁。 不忘感恩，切实做好涉外工作 上海外代是交通部直属的国营企业，受国外众多轮船公司的委托，代理着上海港所有外国轮船进港、作业、离港所有业务。它坐落在上海外滩最气派的欧式建筑海关大楼内。我报到后被分配在外勤登轮业务科，做外勤业务员。公司刘总经理与我见面谈话时指出，我是公司成立后分配来的第一个由国家培养的、有留学经历的业务员，也是公司第一个既懂英语又懂希腊语（因为来港的希腊籍的船比较多）的外语人才，对我深表欢迎。最后，刘总给我提出了既要做好外轮外勤业务员，又要做好对外宣传员和港口安全保卫员的要求。对于领导给我提出的要求，我深感责任在肩，我决心不辜负祖国和人民对我的培养，因为这是我被公派赴英国留学归来后步入社会的第一份工作，我要以实际行动为祖国的交通事业贡献力量。后来在实际工作中，我还成了公司领导与外国轮船公司老板进行业务谈判、接待他们的翻译员。在我业务熟悉后，又在公司领导的积极推动下，我编写了《外勤业务员登轮英语对话手册》，以提高大家的外轮业务水平和工作成效。 上海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也是世界最大的港口城市之一。在那个“文化大革命”的特殊年代，上海又是“四人帮”的大本营。港口形势严峻，船舶移动，船员骚动，暗流涌动。国外和境外敌特机关刺探、搜集、收买我国政治、经济、军事情报的活动从未停止过。涉外事件频频发生，有的外国船员喝醉酒后，把“红宝书”（毛主席语录）扔进船边垃圾桶里，把毛主席纪念章扔进黄埔江里。我经常受港务局外办、市航运公安局等单位的委托，去现场“救火”。我既要让涉事船的船长和船员承认错误，诚恳检讨，写出书面保证书，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又要控制局面，防止或阻止港区个别干部和群众的感情用事，做出违反外事政策的过激行动（如，有的港区工人试图让涉事船员站在码头边上的油桶上被批斗），造成不良的政治影响。 在船舶在吴淞口进港、码头离岸的联合检查过程中，我们曾遇到偷渡、贩毒、走私案件，我会应约帮助边防检查站官员、海关官员对涉案海员进行调查询问和严肃处理。我还曾与一位英国老船长就涉案海员的结案检查中某些词语的表达进行推敲，如，“彻底改掉我的恶习”，“彻底改掉”可以用“give up”、“forsake”,也可以用“eradicate”。我的意见得到了老船长的赞同。令我最难忘的事情是，每逢毛泽东主席的最新“最高指示”在《新闻联播》中播出后，我无论在那里都会主动赶到公司，会被领导安排翻译出最高指示的精髓，并带领公司同事们敲锣打鼓地到港区逐个敲开外国船长的房门“报喜”，宣讲“最高指示”的内容，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不辞辛劳，做审讯国际间谍的翻译 1968年5月，一艘波兰籍轮船满载离港时，船上有两名特殊“旅客”在该船离港过程中，从他们所住的客舱到驾驶台来回“上蹿下跳”。 实际上，他们在收集黄浦江和吴淞口我军军事设施的情报，被我有关部门发现，人脏俱在，当场捕获。他们分别是美国中央情报局（CIA）间谍奈罗尼和英国军情6处（MI6）间谍巴里梅因。受上海市有关部门的指派，要我和上海海员俱乐部朱姓翻译分别担任上海市公安局审讯他们的英语翻译。我被安排随同市公安局最有审讯经验的戴姓警官，做审讯某国间谍的翻译。接受任务后，我每天都要去市公安局看守所，早去晚归，度过了一段紧张而难忘的岁月。每天白天审讯，完后我要把审讯笔录翻译整理出来，用打字机打成英文笔录，再找间谍逐页核对、签字画押。所以，我每天晚上都要加班，直到把事情做好做完才能离开。 另外，从人道主义出发，我还要经常去囚禁室看望他们，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帮助他们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饮食和必须的药品）问题。开始阶段，审讯进行得并不顺利，因为这两个间谍都是老牌特务，有着很强的反侦查能力，顽固地认为我们不掌握其底细。戴警官加大了对其政策攻心力度。反复向该间谍交待中国政府对待犯人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宣示中国的主权和尊严不可侵犯，打掉其嚣张气焰和蒙混过关的幻想。每场审讯开始之前，戴警官都有选择地对这个间谍读一段毛主席语录进行教育，审讯交锋激烈时，戴警官还会向他拍桌子。 有时戴警官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奉劝其不要为帝国主义的炮舰政策当炮灰，不要为帝国主义的阴谋卖命，要考虑自己的命运和前途，“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每次审讯结束后，戴警官都要我帮他分析研究下场审讯的突破点。案情显示，美国中央情报局在亚洲有三个情报中心，即东京、新加坡和香港。奈罗尼就是在东京活动中心执行任务的。在波兰船离港过程中，他们频频闯进驾驶台，查看船航行的速度和所用时间，确定我有关军事设施的位置，回到自己的客舱绘下图来。他们不仅搞黄浦江两岸和吴淞口的军事设施的情报，还对船舱内所载商品，尤其是化学品很感兴趣。他们甚至在船离港前，向船上大副索要船舶装货出口清单。英国间谍巴里梅因比美国间谍奈罗尼，不仅年长几岁，而且更加老谋深算。他把与奈罗尼的谈话偷偷地录了音，而奈罗尼对此却毫不知情。1968年1月30日朝鲜人民海军在朝鲜东部沿海捕获了美国间谍船《普韦布洛》号。这对“双胞胎”间谍是奉命在朝鲜东部某港口搜集了有关这个间谍船的情报随波兰船来到上海的。 拜人为师，努力做好外轮外勤业务员 上海外代代理外国船舶的业务既广泛又繁杂，它代理多国定期班轮，如，英国、丹麦、荷兰、日本等国的杂货班轮，代理运输各种货物的船舶，如，运输进口的粮食、煤炭、石油和化肥，还代理集装箱船、豪华游船、中国租船公司和中国远洋公司的船舶。外轮外勤业务员也是一门技术活，既要懂得各类船舶的运输条款，又要懂得船舶结构、货物性能搭配等知识。另外，还要有严谨细致的工作态度、较强的协调沟通能力，经常帮助船长解决船方与港区在装卸货过程中产生的矛盾。根据公司的安排，我拜有经验老师傅为师，从头学起，谦虚谨慎，不懂的就问，勇于实践，逐步做到了能独立登轮作业。 外轮代理是被船长和船员最欢迎的人物，因为外轮在海上航行多天进港靠泊后，外轮代理能给他们带去家信和他们下地所需的人民币。外轮业务员最难的技术活就是帮助船上的大副绘制船舶装载图。货主向代理公司提供了装货清单后，大副把船舶平面图交给代理，外轮代理要把上百项杂货分门别类地填进船舶平面图里。货物有轻有重、有的有异味、有的货物性能相互排斥、有的是珍贵品、有的是化学物品、有的是易碎品，有的是腐蚀品、有的是遇水爆炸品等危险品。配载时都要把它们合理地安放。把船图绘制好后，还要帮助大副计算出装完货物后船舶的前后吃水是否适航。 外轮代理绘制船图时间紧，必须日夜赶制，因为船期就是金钱。做外轮代理有一定的风险。我经历了一次登轮危险，终生难忘。有一艘巴拿马籍的外轮，要在长江口加水。那天，那艘外轮是空船，船边的悬梯不能使用。当供水船驶到该船边时，风急浪高，我们又必须从船尾处上船。船体有5层楼之高，我们必须徒手抓住悬挂在船尾的绳梯攀爬上去。当我抓着绳梯攀上甲板时，已经筋疲力尽，几乎要软瘫在甲板上。后来想起这事就有些后怕，因为我不会游泳。 上海外代的十年，是我步入社会接受锻炼的十年，是我迈出平凡而扎实步伐的十年，是我走出一路脚印报效祖国的十年，也是给我留下永恒记忆的十年。 珍藏在我的人生档案， 珍藏在我的人生档案，
珍藏在我的人生档案， 崔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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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4/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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