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笛声留在记忆里

李清和校友 October 7^th, 2019

国庆节刚过，人们还沉浸在庆祝祖国七十华诞、观看盛大国庆庆典的喜悦之中，又迎来了南开大学百年校庆。为感谢南开大学的培育之恩，特撰写此文。

2006年丙戌春节就要到了。按照惯例，市委办公厅每到春节前都要举办一次迎新春文娱联欢会。市委书记和各位市委常委出席联欢会，看望办公厅、研究室等市委机关的干部职工和家属，并向他们致以春节的祝贺和慰问。在1月26日（农历腊月二十七）晚上的联欢会上，我代表市委秘书长和办公厅、研究室领导班子致贺辞。随后，演出文娱节目。干部职工中的文艺骨干先后登台演出了合唱、独唱、舞蹈、京剧等丰富多彩的文娱节目。在财经大学韩权老师带领的校民乐队的伴奏下，我演奏了笛子独奏“咱们的领袖毛泽东”、葫芦丝独奏“婚誓”，清脆、悠扬的笛声，柔美、委婉的葫芦丝声在大厅内回旋。演奏一结束，台下报以笑声和热烈的掌声。当我走下台入座时，有的领导用奇异的眼光问我：“你什么时候学的吹笛子？”

提起学吹笛子这个话题，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我出生在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上拔剑村，是一个有300多户的中等乡村。上世纪50年代初期我正在上小学，记得当时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村里有一个业余的、由乡亲们自发组织的落子剧团。落子剧就是武安落子，是河北省古老的地方传统剧种之一，流行于邯郸广大地区。武安落子、河南豫剧是当地群众深受欢迎的剧种。我们村的小剧团每到过年过节总要演出些剧目，供乡亲们观赏娱乐。由于我们村剧团的阵容不整、角色不全，到演出时还要请外村的演员、伴奏人员来支援。每次演出，戏台搭在村东头的高台上，就在我们家门口。节日演出一般都在晚上进行。吃过晚饭后，乡亲们有的带着孩子、有的搬着凳子三五成群地走向戏台前面，去得早的就可以占个好位置。我们家门前有一个高台阶，每次看戏我用不着占座，搬个板凳儿坐在家门口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大人看戏看“门道”，小孩看戏看热闹。我看戏，对戏中的故事情节似懂非懂，但对落子的腔调、乐队的伴奏、锣鼓家伙却感兴趣，尤其是那悦耳的横笛使我动心。我记得，那时的农村小学还没有音乐课，逢年过节能看看戏、听听乐曲，也算是一种音乐享受。戏曲使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音乐的熏陶，启迪了我对音乐的爱好。在我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经父母同意，我买了一个竹笛，开始学习吹笛子，老师就是给剧团伴奏的乐队成员--本村的一位大哥。那时虽然只学了一点皮毛，但也算是与笛子结上了缘。慈祥、淳朴、勤劳的母亲对我学吹笛子要求不高，只要能吹个“调儿调儿”她就高兴。中秋节晚上的农家小院，有赏月的，有说笑的，还有嬉闹声、笛声不绝于耳，一家人其乐融融。

1954年9月，我考上峰峰矿区第二中学上了初中。我们学校位于依山傍水的元宝山脚下、滏阳河畔，环境优美，风景宜人。一个农村孩子进了中学感到最大的变化是：学习环境变了，住进集体宿舍，屋里有了电灯，处处都挺新鲜。尤其是我们的老师，他们有的是从首都北京来的，有的是从省会保定来的，他们学问大、素质高、眼界宽，是我们学习文化、增进知识、启迪思想、培养品质的引路人。班里同学的成份也有很大变化，不像在小学里都是清一色的农村孩子，他们有城里干部子弟，有煤矿职工的孩子，也有城镇市民的孩子，我们农村的孩子在他们面前似乎有些傻，在他们身上我们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同班、同年级的同学中有会吹笛子的，我就向他们学习。

学习吹笛子首先要弄懂笛子的一些基础知识。笛子即横笛由竹子制成，是我国广泛流行的古老的民族乐器。笛子上有一个吹孔，笛子的声音就是用吹奏者的气息通过这个孔发出的；一个膜孔，在膜孔上要贴上笛膜，它是用来吹笛子时振动发声的；六个音孔，就是两只手的手指的按音孔，通过手指的按、起变化奏出和谐的乐曲。在吹奏前首先要把笛膜贴好。这里关键要选好笛膜，要选芦苇茎内的薄的、有韧劲的膜作为笛膜。有了好笛膜，还要把笛膜贴好，贴笛膜一般用胶水，但最好用白芨。白芨是一味中药，沾水后有一定的粘性。因我们家开中药铺，我从家里拿了两块白芨随身携带以供使用。贴笛膜时先把笛膜取出放平，用白芨沾一点水在膜孔周围涂擦，然后再把笛膜放上贴好，要贴成波浪纹，纹路要横着，同时还要防止笛膜干燥，有时候笛膜干燥了，最简单的办法是把笛膜放在脸颊上捂一下，使笛膜变柔，这样吹出来的声音才好听。这些既是基础知识，又是吹奏笛子前的必要准备。在同学的帮助和启发下，我选了一支比较好吹的G调笛子，从练习气息、运用唇舌、指法开始，吹一些节奏较慢、旋律舒缓、比较短小的曲子。那时候，练习吹笛子一般都在下午下课后到吃晚饭前这段课外活动时间，经过一段时间练习，逐步掌握了一些吹笛子的基本技巧，能吹如“二月里来”、“采茶舞曲”、“珊瑚颂”等曲子。在中学阶段，个人兴趣也在不断改变，有一段时间我参加了学校舞蹈队、篮球队，再加上忙于生产劳动等方面的原因，练习吹笛子没有好好坚持，但不管怎么说，在学习吹笛子方面有了一定的基础和进步。
1960年9月，我考入天津南开大学外文系俄语专业学习。在漫长的五年大学生活里，学习吹笛子是我的兴趣爱好，是我大学业余生活的一部分。在大学里，一天的学习安排很紧张，上午、下午上课，晚上有自习。只有下午下课后到晚饭前是课外活动时间。这段时间同学们可以自由活动，有的参加课外活动小组，有的在操场上参加体育活动，有的在宿舍练习乐器等。在上世纪60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大学的体育活动、课外活动基本上都停止了。学校的各项课外活动大体上是从1962年下半年陆续开展起来的。在学校学习专业和政治、文化等方面的知识是学生的主要任务，按照“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方向和要求，每个学生都可以培养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以提高个人的素质和能力，为将来更好地服务社会打下良好的基础。我在大学里，除了集中精力学习好知识外，还是班干部和系团总支委员，担任着一定的社会 工作，此外就是发展个人的兴趣爱好，我是校田径队队员练习跳高，又喜欢吹笛子，以上这些都需要在课外业余时间来完成。于是我把练习吹笛子放在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或晚饭后到上自习前的这段时间。

学习吹笛子，因当时不具备请专业老师和到校外参加专业培训班的条件，只好自己练习。为了弥补自己练的不足，一是找一些有关笛子入门的书籍认真学习；二是向会吹笛子的同学学习。我们系58级英语专业的侯刚（精诚）同学笛子吹的好，我就经常向他请教；物理系的孙健同学是学校民乐队的，他吹笛子水平高，而且还在电台演奏过笛子独奏曲，我就主动找他教我，特别是一些难度较大的技巧，请他仔细讲解并做示范。在他们的帮助下，再加上自己坚持练习，逐步从练习比较简单的曲子向较复杂的曲子过度，并开始接触一些笛子独奏曲。常练习的曲子有“茉莉花”、“紫竹调”、“彩云追月”、“绣金匾”等，后来就试着学习吹河北民歌“对花”、“喜相逢”、“我是一个兵”、“卖菜”、“荫中鸟”等难度大的笛子独奏曲。要想从吹一般曲子到吹独奏曲，对我这个基础差、没有受过专业培训的笛子爱好者来说难度相当大，必须解决的难点也很多，主要有： 首先要学会运气，能自如地运用气息，气息饱满，达到气足音准音色好的要求，还要学会换气，以保证在吹音节长的曲子时不至于断气；二是要学会熟练地运用指法，把气息和指法有机地结合起来，学会双吐、三吐、历音、剁音、花舌音（打嘟噜）、滑音、颤音等技巧 ；三是 在较好解决吹笛子的基本动作、方法、技巧的基础上，结合音色、力度和节奏的变化进行综合技巧练习，以达到能吹奏笛子独奏曲的目的。笛子独奏曲“卖菜”、“荫中鸟”是我国北派笛子的一代宗师、天津乐团刘管乐先生的代表作。像这样难度很大、要求很高的笛子独奏曲，我只是抱着试着学习的目的，进行练习和尝试，但毕竟我缺乏专业训练，很难达到个人舞台独奏的效果。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主要练习独奏曲“我是一个兵”。“我是一个兵”这首歌曲是1950年由陆原、岳仑创作的，诞生于抗美援朝初期，是一首激昂向上、充满力量、鼓舞士气的军旅歌曲。这首歌曲由著名笛子演奏家胡结续先生改编成笛子独奏曲。通过改编，运用笛子的各种技巧，把歌曲笛子化、音乐化，嘹亮明快的军号声、铿锵有力的主旋律、激情变化的节奏感，使这首笛子独奏曲具有更强的艺术感染力，不仅给人以美的音乐享受，而且成为激励人们前进的艺术力量。

1964年春天，我们外文系五九级英语专业学生经过五年的学习即将毕业。系里决定，为了庆祝他们大学毕业，举办一次文艺联欢会，通知各班准备文艺节目。我们班同学推荐我出一个节目。我经过反复琢磨，在同学们的鼓励下，鼓足勇气，决定在联欢会上演奏一首笛子独奏曲“我是一个兵”。于是，我利用课余时间抓紧练习，尽可能使自己的演奏水平达到独奏的要求。为了使演奏取得更好的效果，我请系里张迈曾老师（外文系六三届英专毕业生，留校当老师。校民乐队成员。）把学校民乐队请来为我伴奏，经过几次合练，我的独奏取得了较好的效果。欢送六四届毕业生文艺联欢会在南大主楼北面的小礼堂举行。外文系的系主任、系党总支书记和全系师生出席了联欢会。联欢会上，同学们先后演出了独唱、合唱、舞蹈、朗诵等精彩节目。当节目主持人报到我出节目时，我从容登台走到舞台中央开始演奏。张迈曾老师坐在乐队中间，操扬琴，如同乐队指挥，率领乐队随着笛子的节奏，把笛声与伴奏声融为一体，使我的笛子独奏收到了比预想要好的效果。演出一结束，全场掌声四起，给了我极大的鞭策和鼓励。1965年8月，我顺利完成了五年的学业大学毕业了。回想这五年，学习练习吹笛子是我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中的一部分，对于愉悦身心、调节情绪、康健体质、促进学习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市公安局工作，1978年5月调到市委办公厅。机关的工作环境，双职工的家庭状况，使我没有精力和时间继续练习吹笛子，这项个人爱好就此搁置起来。1990年5月，即将迎来我们党建党69周年。这是在平息了1989年春夏之交那场动乱后迎来的第一个党的生日。为了庆祝党的69周年生日，经市委秘书长同意，厅领导班子决定举办一次文艺联欢会。对这次文艺演出，全厅各处室积极性都很高，精心挑选节目并作了认真的准备。在联欢会上，各处室的文艺骨干一共演出了了20多个节目，有大合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社会主义好”、“学习雷锋好榜样”，男生独唱“唱支山歌给党听”、“命运不是辘轳”，男女声二重唱“九九艳阳天”，卡拉OK联唱“洪湖水浪打浪”，诗朗诵等。有的干部把子女也发动起来，有两个小朋友演出电子琴合奏“白毛女插曲”。我演出了一首笛子独奏曲“兰花花”。这是我第一次在机关演出，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情顺利完成了演出。全厅同志以饱满的热情、精彩的演出表达了热爱党、热爱人民的深厚感情和努力做好“三服务”工作的坚定决心。

2005年，我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我当时想，我在市委办公厅工作30年，历任市委领导对我的成长给予了很大的关心和帮助，全厅同志对我的工作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我从内心感谢他们。现在快要退休了，找个什么机会、用什么方式，对市委领导和全厅同志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想来想去决定在迎新春联欢会上出个小节目略表寸心。为了在一年一度的迎新春厅室文艺联欢会上演好节目，我作了精心的准备。我首先选了两个节目，一个是笛子独奏“咱们的领袖毛泽东”；另一个是葫芦丝独奏“婚誓”。吹笛子我有些基础，吹葫芦丝可是第一次。在练习吹笛子的同时，自己开始学习吹葫芦丝。葫芦丝是云南特有的少数民族吹管乐器，音色柔美添润，曲调委婉动听。因为有吹笛子的基础，学起葫芦丝来不是忒难。在家里我对这两种乐器进行了反复练习。为了增强演奏效果，在财经大学领导的大力支持下，请学校民乐队帮助伴奏。每天下午一下班，只要不加班，我就跑到财大与校民乐队进行合练，校民乐队在韩权老师的带领下给予我很大的支持和配合，对我吹奏中出现的问题和毛病积极予以纠正，经过多次的合练，我的吹奏水平有了较大的提高。正因为有了这多次的合练，独奏和伴奏逐渐形成了默契、乐声和为一体，最后在联欢会上正式演出时才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一点在文章开头已作了描述。2006年夏天，我作为市政协常委、市政协港澳台侨和外事委员会主任，倡议组织了一次“中青年三胞联谊会”的联谊活动。朋友们相聚一堂，各显其能，有唱歌的、有朗诵的、有写书法的，我也凑了个热闹，用笛子、巴乌演奏了两首小乐曲，受到了大家的欢迎。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以往的笛声不在，但这笛声记录了历史，反映了生活，留下了欢乐，它时常在我的脑海中萦绕，就像一股无形的力量激励我更加自信、更加热爱生活！

（作者：李清和 中共天津市委原常务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南开大学外文系俄语专业1960--1965届毕业生） 

后排（从左向右）邢克 谷恒东 梁魁祿 吴育群 赵文耀 安娜老师 陈绍贤 郭兆麟
中排（从左向右）李清和 常玉玺 黄世奇 李明珠 李改杰 金敏宜
前排（从左向右）袁玉芬 张连奎 诸葛保瑞 刘云江 马亭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