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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笺碎锦忆当年 —记李霁野先生与叶嘉莹先生之交谊 2004年,是李霁野先生诞辰一百周年,上海鲁迅纪念馆组织编写了《李霁野纪念集》。其中,收录了叶嘉莹先生撰写的《纪念影响我后半生教学生涯的一位前辈学者》一文。文章平实而又深邃,质朴而又情真,记录了叶先生和霁老跨越了几十年的交往,抒发了对霁老的深切怀念。这些文字后来收录在《红蕖留梦》等著作中。那么如文章题目所写,对叶先生后半生教学生涯的深远影响是什么呢,应就是在霁老的直接推动盛荐下,先生定居于马蹄湖畔,回南开终生执教。 李霁野先生是鲁迅的学生,作为著名的翻译家,他所译的《简爱》《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等著作成就斐然,后执教南开,是一位卓越的南开教授。1938年,李霁野先生进入辅仁大学西语系任教,三年后,叶先生考入辅仁大学国文系。霁老和羡季先生是好友,四年求学中,叶先生却一直未曾正式拜会霁老,可谓憾事。历史巧合的是,霁老和叶先生也曾先后到台湾任教,1949年3月,叶先生持顾随先生信函在台北拜望了李霁野先生。然而造化弄人,仅只匆匆一面,又因台湾之白色恐怖,李霁野先生仓促离台回到大陆,而叶先生则经历了台湾白色恐怖中之种种苦难,谁也未曾想到,两位先生在隔了整整30年后才再次见面。 1978年,叶先生提出了回国教书的申请。1979年蒙国家答复,安排叶先生去北大教书。恰在此时,叶先生在报刊上看到了李霁野先生复出、目前在南开大学任外文系主任的消息。叶先生当时极感兴奋,就给霁老写了一封信,叙述了自台北晤别后30年来的种种变化,并告知了已被国家批准回国教书之事。霁老立即回信,说北大有不少老教授仍在,而南开则在“文革”的冲击后,很多老教授都不在了,所以很热情地邀叶先生来南开大学讲学。霁老是叶先生师长一辈的人物,又有着辅仁大学和台湾大学的因缘过往,叶先生便毫不犹豫来到了南开园。 再见面时,霁老已年逾古稀。从叶先生寥寥数笔的记录中,我们看见霁老虽步履蹒跚,但仍精神矍铄。三十年后阔别重逢,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两位先生促膝长谈,让叶先生感到了霁老作为长者的许多关爱,这也是南开给叶先生最初的亲切之感吧。两位先生后来互赠诗文,记录了那阔别已久的重逢,高情厚谊,感佩不已。 叶先生向霁老赠诗: 欲把高标拟古松,几经冰雪与霜风。 平生不改坚贞意,步履犹强未是翁。 话到当年语有神,未名结社忆前尘。 白头不尽沧桑感,台海云天想故人。 霁老答诗: 一渡同舟三世修,卅年一面意悠悠。 南开园里重相见,促膝长谈疑梦游。 诗人风度词人心,传播风骚海外钦。 桃李满园齐赞颂,终生难忘绕梁音。 诗文中充满兴发感动之情,我们今日读到这些作品,仍能读出两位先生对台海故人所经历之冰雪霜风、前尘往事的追忆,也能看见两位先生历经磨难而意志坚贞的风度和他们作为诗人的风骨与人格。 文字中蕴含着历史,许些尘封的细节在文字中渐次展开。这里还有几纸短函,为我们一点点还原着当年的情景。
“维藻同志,转上叶教授信,请考虑可否给她一封信,说明她在南大教学情况,实事求是,你如不清楚,可向中文系一问。她是我推荐,大任同志批准约请的。叶信请直接寄去。给我信请退还。她的英文赠书我已转图书馆,谢函由我寄。祝好!李霁野 12.28” 这封短札具体年份应是1979年到1981年间,特别是对叶先生与南开的初见补充了更生动的细节。短札上说是“她是我推荐,大任同志批准约请的。”可见,对于请叶先生来南开,非是霁老一人之愿,而是南开校方对先生的真诚相邀。后来,吴大任副校长更是多次去聆听先生授课,几位校长都和叶先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南开图书馆给霁老的信函内容文字都十分古雅,此次叶先生给南开寄来的图书足有21册,多是英美文学研究评论的重要著作,而那时远洋寄送图书的邮费十分高昂,足见先生对学校建设特别是对中文系的关心。南开大学图书馆在扉页上写明了叶先生姓名和赠书时间,不知复函叶先生是否收到,但这些书应该是仍在图书馆中永兹纪念。 叶先生返回加拿大后,也致信霁老。
“李先生,我回到温哥华已经一个多月,早就该给您寄信问候。可是一则因为工作之忙,再则也因为我想等所有相片都洗出来后再给您寄信,所以一直拖到今天。请您原谅。这次我回国在南开教书两个月,自己感到准备不够,教得不理想,可是我却从南开的老师们学到不少东西,我觉得南开的老师有一种正直、诚恳、认真的作风,值得我好好学习。您对我的爱护和照顾尤其让我感激。 …… 学生 叶嘉莹 十月二日” 这封信未落年份,但从行文内容来看,应该是写于来南开教学之初。我们知道叶先生最初来南开讲学,第一次是79年两个月,第二次是81-82年五个月,从叶先生信中所述返加时间看,应可判断这是79年第一次来南开授课后所写。先生自述课讲得不好,准备得不充分,这当是先生的自谦之词。但先生对南开师生的赞誉溢于言表,先生说“南开的老师有一种正直、诚恳、认真的作风”,这也是南开人所一直秉持的作风。叶先生以学生自称,并提及霁老对其关照。当时霁老在生活起居及课业交通等方面多有垂顾及安排,让叶先生十分感动。霁老的关怀是否也让先生想起了羡季师呢,其中情愫也许只有先生自己知道了。 叶先生说:“而今,我不仅有了余生可以托身之所,而且更有志趣相投的师友同学,可以一同从事于诗骚李杜的欣赏和研读,则人间幸事何过于此。而这一切实在都源于当年李先生发自南开的对我一声呼唤。我对李先生的感念,自是终身不忘的。”叶先生之后所萌生留在南开的意愿,也许就是南开师生在那时合力种下的种子。叶先生是如此尊重自己的师长,而今天我们编辑出版《为有荷花唤我来:叶嘉莹先生在南开》一书,也是对先生培植桃李、作育后学的尊重与感恩,是对师道薪火、南开精神的赓续与传承。 行文至此,不禁深心感动,因赋小诗,聊表敬意。 故土重回泪满襟,卅年无改是诗心。荷花霁老同相唤,授业南开情意深。 (本文作者为南开大学商学院二〇〇五级校友) 【附本网呼吁】敬请大家一起呼吁:祖国文明建设应从央视和国营媒体禁刊酒类广告做起。酒,从精神到肉体已经伤害了无数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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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8/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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