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
一个平凡伟大的女性悄然地去了,
她是那样的平静、安详,
然而,对我们,
对所有的亲友、同事,
她去的是那么突然,
难以承受、令人心碎。
七月十九日下午,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沉稳、平和,
脉搏由120次减到80次、76次、60次、58次…
她的面容没有痛苦,
好像进入梦乡、深睡。
难道这就是不祥之兆?
多少双眼睛睁大了,屏住呼吸,
等待着这极其严峻的时刻。
四点二十五分,残留的一丝呼吸,
像在向生命发出最后呼唤,
像是在向亲人举行最后的告别,
儿女们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肺几乎要炸了。
医生一次次紧张的听诊、观察、判断…
四点三十分,似乎整个房间的光线暗了,
一个充满着生命强音的弦断了,
一个平凡伟大的心停止了跳动。
暴风雨终于降临了,
有声、无声的恸哭,
震撼着病房,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
她去了,
一个平凡伟大的母亲悄然地去了,
谁能想象,在那慈祥的面孔里,
曾经忍受了多少令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谁能想象,在那满头白发、布满深纹的脸庞里,
曾经刻下了多少沧桑与坚韧。
她活得很累很累,
但,又是那样的坦然、光明磊落;
他活得很苦很苦,
但,又是那样的真诚、襟怀坦荡。
她的心像大海,
可容下扬帆的船;
她的心像太阳,
放射着持续的光芒;
她的心像雨露,
滋润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她更像一个丝尽身去的春蚕,
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事业和亲人。
她去了,
不声不响,悄然地去了,
从她那平静的面容里,
似乎在告诉大家:
她没有痛苦,没有惋惜,没有遗憾。
一个生命的终结,
意味着一个生命的升华。
她的一生是充满阳光的——
只有给予、奉献,没有索取、贪婪。
战争时期,她不惧枪林弹雨,
把自己献给了正义,
建设时期,她呕心沥血,
献给了启迪人类灵魂的教育。
她是一个胸怀大度、处世稳健,
富有爱心的女性,
在她的心里,
包罗了超出血缘的众多儿女、亲友。
她的光和热是全方位的,
她的情和感是多视角的。
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
从来不提什么个人要求。
在逝世的前一天,
第一次提出要吃“古巴橙”,
这一声真正的呼唤,
使儿女们高兴、激动,
眼泪夺眶而出,
然而,当外孙女捧着黄橙橙的“古巴橙”来到病榻前,
她看了看,只吃了几口就满足了,
我们的泪水流到了“古巴橙”上,地板上…
给予老人的实在是太少了,太晚了。
她是一个平凡的人,
从来没有个人的得失,
评职称,她说指标少,让给年轻人;
搞翻译,她甘当配角,不署姓名;
住医院,她说检查要慢慢来,不能急,
不要给医生增麻烦、添为难。
为了事业,为了这个大家庭,
她忍住痛苦,一声不哼,
再难吃的药,她也要咽下去;
再麻烦的检查,她也要坚持下去,
顽强地挣扎在死亡线上。
这就是她真实的个性,
这就是她真实的人生。
她去了,
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不,她来了,
他从鲜花丛中,微笑着走来了,
她在向大家招手,
血缘和情感的纽带,把大家紧紧地连在一起。
她在告诉我们:
要面对现实,面对生活,
不断开辟新的路,要坚持不懈地走下去。
放心吧,敬爱的妈妈,
安息吧,伟大的母亲,
新的生活正在孕育着新的一代,
新的里程就从脚下开始。
-育 琦
1991年7月25日 于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