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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垦农场那段刻骨铭心的故事

要战通校友 October 30,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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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于50多年前的文革时期。自从文革开始后,全国高校的毕业生分配就泡汤了,学生们毕业后无所着落,都长期逗留在学校混日子,直至1968年9月,各大专院校才按照中央《通知》精神,陆续启动了毕业生分配工作程序。

分配的原则是坚持“四个面向”:即面向基层、面向农村、面向工矿、面向边疆。根据当时的形势需要,绝大部分学生都被分到了军垦农场。据估计,在72.2万人的老五届毕业生中,就有60余万人去了全国各地的军垦农场。未去之前,大学生们对部队生活都还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心理,去了之后才知道,军垦农场绝不是玩赏风月之地,那简直就是一个令人脱胎换骨、浴火重生的大熔炉!

一、并不浪漫的军营生活

军营里并没有大学生们想象的那种神奇浪漫色彩,而只有军规军纪中彰显出的硬蹦蹦的八个字:冷峻刚毅,艰苦卓绝!

1.“臭老九”的军垦遭遇。

秋冬季节去军垦农场的大学生们听说要统一换发军装了,都欢呼雀跃,很是激动兴奋了一阵子。很快,有些农场的军装就调拨下来了,而大家一看,心理顿时就凉了半截,原来这些军装都是部队更换下来的旧货——破旧的棉衣。有抗美援朝志愿军官兵换下来的军服,有骑兵团换下的马裤等等,深绿色的,浅黄色的,斑驳杂陈一大堆,有的连扣子都没有,大大小小的破洞里还露着棉花,而且脏兮兮的,很不成看相,更没有领章帽徽。尽管如此,但不穿恐怕是不行的!随着排长的一声令下:换装!大家便硬着头皮不管三七二十一,毛手毛脚地呼呼啦啦穿上了。到操场整队一看,嘿!还真有点部队模样了。没错儿,这正是我们的大学生“垦军”!不过,咋看都不像正宗的,倒像是从山寨子里收编来的土匪杂牌军。

在中原和北方的军垦农场,由于天气严冷,学生们很多都买了“狗钻洞”式的帽子戴上,只露两只眼睛,而且腰里还扎着一条粗粗的稻草要子,有的更是不修边幅,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又穿着杂乱的军装,更显得不伦不类了。出工收工时,这些“垦军”战士们总是排着长队浩浩荡荡地从村边走过,把围观的村民们看得眨眉眨眼,他们到底也弄不清这是一支啥队伍,于是心里就不着边际地胡猜乱想,终于有好事者憋不住纳闷,偷偷拉住队尾的学生悄悄问:“你们这些孩儿都犯的啥罪啊?”

被问者忍不住噗嗤一笑,坦然地说:“不是啊老乡!我们都是来劳动锻炼的大学生啊!”

“哦,了不起,了不起啊!”村民们恍然大悟,都伸着大拇指赞叹,并对学生们报以憨厚慈祥的笑容。

军垦农场的大学生都是1966年至1970年毕业的,人们惯称为“老五届”。这些“十七年”里培养出的人才,被认为是资产阶级思想“中毒很深”,有可能成为修正主义的苗子,所以,文革伊始,造反派们就送给他们一个蔑称:“臭老九”!因为当时知识分子被排在专政对象的第九位。

其实,“臭老九”这个概念并不是造反派的原创,而是文痞们从历史故纸堆里扒出来的,最早可见于元代的赵翼《陔余从考》:“元制,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元·榭枋得在其《叠山集》中也有记载:“大元制典,人有十等,一官,二吏……八娼,九儒,十丐;介乎娼之下,丐之上者,今之儒也。”文痞们把“九儒”这个消弭已久的概念捣腾出来,并在前面加了一个“臭”字,以增强其贬损性,使之成了文革中打击和羞辱知识分子的手段和工具了。所幸的是,中央领导讲话和中央文件中却从未说过知识分子是“臭老九”的话。

“臭老九”是“老五届”大学生们讳莫如深的称谓,但是,他们到军垦农场后还是因此而受到了种种不公,其政治遭遇因连队干部们的政治思想素质不同而不同。有的连队干部对大学生们十分尊重和友爱,像对待兄弟姊妹一样处处关照呵护,与军训营战友们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而有的则相反,连长指导员受极“左”思想影响比较严重,他们嘴上不说,而心里还是把大学生们当作专政和改造的对象看待,对学生连总是横眉竖目、凶神恶煞的样子,隔三差五就找些莫须有的罪名整学生。学生们说句玩笑话,他们也要当作“严重的政治事件”来上纲上线,揪住不放,召开连队大会反复批斗,搞得学生们整日里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更有甚者,少数连队干部心术不正,恶意戏弄学生,专在学生连开饭时吹号紧急集合拉练,搞得学生们经常抱着饭碗跑步,有的吃冷饭或吃不上饭,有的学生因此患了胃病;还有的连队前任领导很好,与学生们亲密无间,而中途却要更换领导,新来的领导则冷酷无情,非常难处,连队垦友们感慨地说:“真是一茬领导一重天啊!”

不过,团以上首长对大学生们都是很重视很爱护的,如果连排长们对学生虐待过分,都要受到上级领导的批评和处分的。据湖北省潜江0177(团的番号)部队军训营杨挺峰回忆:“有一次为了田里管水的事,我们学员与部队一连连长发生小争执,连长顺口骂了一句‘臭老九’,为这事他还受到了团里的批评、处分。”

1969年长江田家口溃口后,湖北大同湖、大沙湖的8233、8227部队军训营的大学生都撤到了洪湖老湾的江堤上,部队十七军军长张治银将军亲自到江堤上去看望慰问学生:“大家都很勇敢,吃了很多苦,辛苦了……”使学生们深受鼓舞。见此场面,现役军人们都很羡慕,说:“你们大学生真有面子啊,刚来几个月军长就来看你们了,我们当兵几年了都没见过军长。”

2.学生连的草棚子生活。

“老五届”们到军垦农场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是向伟大领袖“早请示”?还是紧急集合拉练?都不是,而是一件我们意想不到的事。让我们来听听湖南省洞庭湖0634部队军垦农场的军训营垦友章忠余的回忆吧。

“报到那天,与连长、指导员和四位排长见面后,我们就各自背着行李跟着连长向湖里出发了。沿途都是一片荒湖,湖中无路,时不时遇见沼泽、洼地。大约走了两公里,来到了一处略比周围稍高出一些的空地,面积也就两三亩地的样子。连长说,这就是我们四连的驻地。大家一听都傻眼了,这荒湖野滩,没吃没住的,怎么生活呀?连长说:‘没吃的,附近部队用卡车送来;没住的,晚上就地宿营。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搭起一排排营房。’当晚,我们真的就靠着行李露宿在荒湖里。第二天,场部派卡车运来了毛竹、芦苇、麻绳、铁丝、刀、铲、锯子、斧头等工具,我们苦战了几个日日夜夜,终于把简陋营房搭建成功了。”

此类情况绝不仅仅是发生在洞庭湖这一个军垦农场,而在安徽的阜阳、浙江的乔司、湖北的沉湖、潜江等众多军垦农场也是如此,他们住的营房都是学生自己动手搭起来的一溜的草屋,全是毛竹稻草结构。因为当时许多军垦农场对突如其来的几百甚至上千名大学生一时难以容纳,别说营房困难,就连基本的军需物资如服装、床板等,也都难以很快到位。所以,军训营的大学生要么自己搭草棚子住,要么借宿在附近农民家里。有的学生甚至连铺板都没领到,就在农民的堂屋里铺稻草就地而卧,与东家的鸡鸭猪狗同宿,其住宿之苦是难以言表的。

有的军垦农场虽说有营房,但那房子却无异于马棚牛圈。湖北省大沙湖8227部队军垦农场军训营的薛晴垦友曾回忆说:“我们被带到一块空旷的场地上,里面有一个长长的十分简陋的土坯房。放下行李,我好奇地向土坯房跑去,看那模样,心想,这大概是个养牲口的地方吧?因为,它既没有门,也没有窗,说是门,连个门框也没有。我扒着土墙朝里张望,只见四周屋檐和土墙之间足足有大半尺透着天。地上也高低不平,能把人绊倒。……吃饭的时候,班长告诉我,这里原来是劳改农场,现在是我们的营房!我一听就有点发懵,劳改农场?怪不得是个透天的破棚子,我们成了劳改犯了!”对这破棚子,学生们只有自己动手修缮,用稻草塞洞,用泥巴糊缝,但还是难免透风漏雨。

住草棚子的学生真是苦不堪言。棚子里多是大通铺,全排垦友挤挤密密地睡在一长排铺板上,每人只有2尺宽的铺位,想翻个身儿都不容易。春夏秋冬,从零下10度的严寒到摄氏40度的酷暑,都要在这草棚里坚难地熬过。这里刮风透风,下雨漏雨,往往是外面大雨而屋里小雨,要在床上撑起塑料布作雨棚,还要在床下开槽沟排放积水。夏天与蚊子搏斗,深夜难眠;冬天下雪时,飞舞的雪花就会从墙壁的芦苇缝里飘到被子上,一觉醒来,被子上竟结了一层薄冰。人在棚子里睡,简直就处于半露营状态,饱受着风霜雨雪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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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ss2.meipian.me/users/21224817/50d50071e9f1fe3d88e87faedc107805.jpg?imageView2/2/w/750/h/1400/q/80 (军垦农场建厂初期师领导的办公室)

二、艰苦卓绝的军垦劳动

据老五届们回忆,当时全国军垦农场的劳动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极其艰苦、极度繁重。学生们在劳动中往往要拼尽全力,将体力和耐受力都耗费到极限,以致许多人在劳动中多次累昏累倒,有的甚至累出了生理上和体格上的毛病,如腰间盘损伤、关节炎等。仅从大学生们的饭量上就可见其体能消耗之大,有不少人说,“我们一餐能吃九至十个二两重的包子,或4碗高粱米饭。”这无疑是繁重劳动之后恢复体力的需要。以人代牛耕田耙地就是这繁重劳动的一种。

1.以人代牛自奋蹄。

有些设在湖区的军垦农场,因为湖田里淤泥太深,一般都深过膝盖,不仅拖拉机下不了田,连牛都下不了田,实在无法耕作,只好以人代牛,以最原始的方式劳动。男生是一人扶犁,四人拉犁;女生是一人扶犁,六人拉犁。由于农活技术生疏,磕磕绊绊,不断地摔跤,滾得浑身是泥,苦不堪言!在深深的淤泥里摸爬滚打,即使徒手不干活都非常吃力,更何况是拉犁?所以,一天折腾下来,累得学生们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对此,湖北省沉湖军垦农场和汕头牛田洋军垦农场的大学生们是最有体会的。

安徽大通6377部队军垦农场学生连的谢树敏也曾回忆:“一天早饭后,排长给每班发一张犁,命令我们以人代牛翻耕水田!

“我们班由一位大个子在后面扶犁,其余8人分成左右两组在前面拉犁。8个人喊着号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绳子,可铁犁就是纹丝不动!排长跑过来一看,大声吼道:‘搞什么鬼呀?数理化都能学,犁地就学不会吗?你这是犁尖插得太深了,不要说你们8个人,就是8头牛也拉不动啊!

“扶犁的大个子把犁尖往上翘了一点,大家使劲一拉,犁尖又太浅了,害得我们8人全部扑倒在泥水里……

“足足折腾了一上午,耕地的效果连我们自己都不敢恭维。下午继续拉犁。不料天边传来隐隐雷声,大家只顾埋头拉犁,谁也没在意。突然,一道闪电射来,“咔嚓嚓”!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在头顶爆响!水田中几百号人,齐刷刷本能地蹲下身子,屁股腰身全都泡在污泥浊水中,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收工了,田埂上移动着一支支队伍,其中就有84分队的女生连。看到她们那副狼狈相,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怜香惜玉’之情,她们整天泡在污水中,我等男儿之身也就罢了,这些女同胞如果来了‘情况’,可如何是好?”

2.繁重劳动中的孕妇们。

老五届大学生毕业时基本已是大龄青年了,许多都已结婚,不少女生已怀孕,这就免不了有女生带着身孕参加劳动锻炼的情况。

湖北沉湖8250部队军垦农场二分队四班的黄秋弟就是这样一个女生。她是结婚后来到沉湖军垦农场的。刚开始下湖劳动不久,黄秋弟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四班同学人人都知道了这个情况,大家尽力照顾她。可惜学生们每天劳动强度太大,每班分配的劳动任务太重,无论大家怎么照顾她,她每天也得起早贪黑地同大家一起早出工晚收工,不多久,秋弟就流产了……。”从此,她便形成了习惯性的流产,几年里又连续流产了好几回,这可急坏了她的老公和父母。后来通过种种努力才勉强保住一胎,生了个宝贝儿子。

当时黄秋弟的流产,使得她同届的另外两位北大女生忧心忡忡:因为她们也在二分队,也是大龄已婚女生。好在8250部队军垦农场的团部领导很开明,他们指示这两位女生所在班的班长,对两位要特殊照顾,不再下湖,只在岸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此,流产现象再也没有发生,她俩的孩子都保住了……

无独有偶,在安徽当涂丹阳湖军垦农场也有个类似的故事。军训连三排有位女战友,叫王玉英,来丹阳湖前就已经结婚怀孕了。她到丹阳湖农场报到后,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已有身孕,一直坚持参加繁重的劳动。在拔草间苗时,有时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跪在地上干活。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使得她的小腿常常因缺钙而抽筋。有时夜深人静,三排的战友都正酣睡,她咬着牙抱着抽筋的小腿疼得直掉眼泪。

由于劳动强度大,加上过于紧张,王玉英出现了早产症状,肚子已经开始痛了,那天正好是1971 年元旦,连里放假,大家都在休息。连长听说后,马上到一、二排宿舍挑了8个精壮男生,要他们用担架快马加鞭把王玉英抬到20多里外的团卫生队去分娩生产。于是,8个男生就轮流抬着担架一路飞奔,隆冬季节,一个个累得大汗淋漓。由于担架颠簸得厉害,人还没到团部,孩子就生下来了,大家一时都慌了手脚,放在担架上的衣服、枕头掉了都不顾得去捡。到了团卫生队后,医生见婴儿的脸都已经憋紫了,急忙叫快给孩子接氧气!焦急地等在卫生所门外的抬担架战友们终于听到了婴儿的清脆啼哭声,他们深深地嘘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在军垦农场生孩子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丹阳湖。军垦农场指战员们非常热心,给孩子取了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名字——“丹军”。

3.“三虫”的威胁。

1969年春节过后,湖北省大沙湖的8227部队军垦农场的春耕生产就全面展开了。在湖区开荒生产,大学生们最怕的不是繁重的体力劳动,而是“三虫”:即长虫、蚊虫、血吸虫。

长虫即蛇。军垦生产怎么会与蛇有了干系呢?原来是因为春耕开始后,军垦农田里严重缺肥!当时全国农村普遍推广的一个办法,就是用青绿植物沤肥。于是军训营全体总动员,下湖打青。男生主要承担运输任务,割草的任务主要由女生承担,而对割草者威胁最大的就是蛇。

蛇的出没是没有规律性的,割着割着草,冷不防就呼地飙出一条!而且这些蛇,体表颜色大多与青草相似,忙碌而紧张的割草人多半即时发现不了,等看到这虫时,几乎已是零距离接触了,常常把女生们吓得跳起脚来叽哇乱叫。幸亏这些蛇基本无毒,攻击性也不强,不然,问题可就大了。据说8233部队学生连那边,一天晚上睡觉时,某同学抖开被窝,竟抖出一条蛇来!闹得学生们睡觉也不安宁。
蛇的危害,主要是对人的精神摧残,割草归来,半夜惊梦者不乏其人。而随着气温日渐升高,蚊虫便高调登场了,于是,学生们的细皮嫩肉便成了蚊子的乐园,饱受其肆虐。

湖区的蚊子量多、个儿大、嘴硬,隔着衣服便可以自由穿刺,即使有蚊帐也难免受其侵扰。蚊子的最大危害是干扰睡眠、传播疟疾。所以,蚊子成了军营生活中的一大公患。

不过,三虫之最,非血吸虫莫属。这可是个要命的虫儿,一旦进入人体,就会损害人的多种脏器,直至把人的肝脏毁坏,致人死亡。8233部队和8227部队所在的湖北省大同湖、大沙湖两地,都是血吸虫病的重疫区,但数千名大学生还是义无反顾地跳入疫水中劳动锻炼,部队官兵们当然更是身先士卒。虽有防护措施,如抹药、打绑腿等,但血吸虫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的。

血吸虫病对连队的潜伏危害,在8233部队转移到沉湖、8227部队转移到安陆洑水后终于爆发了,连队大面积出现腹胀、腹泻症状。经上级医疗组检查,军训营血吸虫病感染率达90%以上,发病率80%以上。一批学生被紧急送往分别位于湖北省咸宁市、孝感市的两家部队医院去治疗。

要知道,治疗血吸虫病的药物,其毒副作用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治疗过程同时也是对患者的毒害和摧残过程。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药物的毒害毕竟要比血吸虫病的危害轻得多,所以,大家还是忍毒治病。

https://ss2.meipian.me/users/21224817/56f982fdc628d827eb3b3961a77cf11c.jpg?imageView2/2/w/750/h/1400/q/80 (17.4万亩沉湖迎来大批候鸟!)

4.踏冰卧雪战沉湖。

沉湖是湖北省中部的一个天然大湖泊,位于天门县与汉川县交界处,湖区面积近200平方公里,其中80%在天门境内。

响应国家号召,从1966年冬季开始,各方力量就对沉湖进行全面围垦,整个湖区被围成了9个大院,围垦农田13万亩,至1971年春,围垦任务基本结束,历时6个年头。参加围垦的人员主要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指战员、天门县民工和待分配的大学毕业生。

从1968年9月起,老五届大学生(包括研究生)就开始陆续进入沉湖。至1971年春,前后有七、八千名老五届大学生参加了围垦沉湖的大会战。

初到沉湖时,67届、68届的大专院校毕业生和研究生组建了8250、8199、4891、6090等多个团级部队的军训营,驻扎在天门县、汉川县的马湾、蒋湖、脉旺、石剅等公社,有许多连队借住在当地农民家里。他们的任务就是实施第四期工程,围垦8号院。

住在这里有一个麻烦问题,就是离湖心工地太远,有30里路的距离,每天凌晨出工要走2个多小时才能到达,而且天蒙蒙亮就要赶到;晚上收工又要走30里路回营,很是劳苦。后来部队在工地附近搭建了草棚子营房,才解决了这一长途 奔波的问题。

那么,围垦沉湖需要踏冰卧雪么?是的!因为这个工程必须要在冬季枯水季节施工,春雨到来之前就要结束。所以,这个活儿是极其艰苦的。在此,我不妨以8233部队军训营四连为例来说说他们的动人事迹吧。

据复旦大学毕业生、四连副连长章华荣回忆:1969年12月7日,正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气温已降到了摄氏零度以下,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刺骨地疼。就在这一天,8233团部下达了进军沉湖的命令。

第二天,四连连部便召开了誓师大会,宣布了连里的任务:即开挖500米长的排水渠,渠面宽12米,渠底宽8米,渠深3米,渠岸高2米,土方量大概是15000多立方。这要在旱地上挖确实算不了啥,而在淤泥湖里挖,那可不是好玩儿的了!

沉湖的淤泥到底有多深?谁也说不清。第一天跟着连长下湖时,只见班长把红旗往湖中轻轻一插,旗杆就插进去了一米多深。施工的时候,腿要经常挪动,在一个地方站久了,整个人就要陷进去半个身子,如果一不留神踏进了以往挖藕的藕坑,那整个人就会像红军过草地一样,沉没到烂泥坑里,如不及时营救,就会丢掉性命的。

更糟糕的是,湖面上还埋伏着数不清的干枯荷叶荷梗。在湖区呆过的人都知道,荷叶虽然枯萎了,但荷梗上的刺却依然锋利,学生们的双腿从叶茎上踩下去,又从泥里拔出来,一上一下,腿上就会被划出一道道血印,在冰冷的泥水里一泡,钻心地痛。况且湖里还有破损的蚌壳埋在泥里,更会像刀子一样的割腿。据说最惨的学生腿上竟被割了80个口子。

刚开始,大家一路走着,“哎哟哎哟”痛苦的叫声不绝于耳,走了一段路后,就不再有人叫了,不是大家不怕痛了,而是冰冷的泥水把双腿冻麻木了,不知道痛了。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四连的工地。
在那么深的淤泥里劳动,是必须要脱掉棉裤的,尽管是零下好几度的低温,也只能穿着短裤干。无奈湖里的淤泥太稀,用铁锹根本不行,甩出去的淤泥接着又掉回了原处,而且人站久了也往下陷。后来大家想了个办法,用树枝或废木条自制成小木排绑在脚下防陷,再用脸盆舀稀泥往外端。

十几天干下来,很有成效,河渠内表层的淤泥已掠去了不少,一百多米长的水渠已初见端倪。正当大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晚上下起了大雨。大家就担心刚挖的河槽里会积满雨水,影响第二天施工。
哪知道,第二天到工地一看,全连的人都傻眼了!大家辛辛苦苦开挖的河渠不见了,堤岸上挖出的淤泥全部又滑回了原处,把河渠填抹得平平整整,像是从来就无人动过似的。四连的工程,重又回到了起跑线上。不少人顿时瘫坐在泥地上,望着苍天,欲哭无泪。连长、指导员也像是挨了一闷棍,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顷,大家便从被打击的懊丧中清醒过来,在连长、指导员的鼓励下重整旗鼓,决心愈挫愈奋,挥泪再战!

由于滑坡事件误了工期,所以,部队首长就下了死命令,要求四连在春雨到来之前一定要完成修渠任务。时间只能提前,不能推后!为此,连部决定,每天要提前出工,推迟收工,于是,四连战士就披星戴月,晨昏两摸黑地干,一个个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1970年元旦前一天晚上,天下起了大雪,大家松了一口气,觉得该休息两天了,不料,连部却作出了破冰下湖的决定!这个决定也是连队干部在作了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之后才作出的。起初,连长于心不忍,“都是爹娘生养的,下这么大的雪,结这么厚的冰,还要破冰站在齐大腿深的烂泥里干活,这些年轻的学生承受得了吗?”最终还是迫于工期紧张和军令严厉,连长不得不痛下决心:即使踏冰卧雪也要干!于是,四连战士便在连长的带领下冒着凛冽的寒风和漫卷的雪花,向冰封雪盖的沉湖出发了!百里沉湖,已变成了一个冰雪世界。

到了工地后,大家首先要除去工作面上厚厚的积雪,然后就是凿冰。沉湖8250部队军训营的何劲豪回忆说:“这里的冰层大约有二十厘米厚,我们用军镐和军用铁锹凿出约一米见方的大冰块,放在湖面上轻轻一推,这大冰块就会滑得很远很远。……我们继续凿出一块又一块大冰块,让它们滑到远处。这样几十平方米的长方形冻土面就出来了,这时我们就在冻土上挖水渠。要不停地干,因为一停下来,人就会冻僵。”

站在膝盖深的满是冰渣的淤泥里挖渠,那种极度寒冷的味道是鲜为人知的, 那是一种沦肌浃髓、断筋裂骨的冷。站在冰渣淤泥里不多时,就觉得双腿已不是自己的了。

更有甚者,8250部队军训营四分队制定了“三个十二”的劳动制度,即:半夜十二点出工、零下十二度作业、连续干十二个小时收工。这个分队里有个叫胡运龙的副班长曾谈过自己的深切感受:

“我们半夜十二点赶到湖中,寒风凛冽,湖面的气温零下十二度,我们只好脱下棉裤,赤着脚刨雪破冰下湖,荷茎上的刺坚硬锋利,踩破的冰凌也是锐如刀刃,不仅腿上划了一道道血印,还冻得牙齿打颤,浑身哆嗦。”

我们设身处地想想,在这种近乎酷刑的环境中连续劳动12个小时,那是何等的煎熬啊!没有超强的意志力是难以忍受的。而当年的老五届大学生们却都经受住了这种折胶堕指的严峻考验,而且都按期完成了开渠任务,为围垦沉湖作出了重要贡献。

大苦大累的军垦劳动,并没有苦倒累倒老五届,反而磨练了他们的意志,健壮了他们的体魄,升华了他们的思想境界。所以,如今年届古稀、耄耋的老五届们谈起那段往事,都无怨无悔,津津乐道,甚至满怀豪情地说:“军垦农场的苦都吃了,我们还有什么苦不能吃!”

5.冤哉,河南大学生。

1970年春节过后,突然有好消息传来,说军垦农场的大学生马上就要参加工作了。果然,3月初,湖北各大军垦农场的大学生已陆续分配了工作,而河南省各军垦农场的大学生们也沉浸在喜悦的等待之中。不料风云突变,《河南日报》突然刊登了8181部队太康常营军训营五连的四位女生的倡议书,牵头的是北京某高校的陈某某,倡议书提出:我们光是接受完部队再教育还远远不够,还要再到农村去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并说,这是“江河归海,小鸟归巢,天经地义的事。”
没过多久,省里居然下了文件,肯定了这四位女生的倡议,要求河南全省的老五届大学生再到农村去插队锻炼两年。听到这个倒霉的决定,大学生们心里顿时都哇凉哇凉的,有说不出的苦闷和怨愤,都在背地里发牢骚、说怪好、骂娘。本来可以抽身上岸、苦尽甘来的,突然又颠倒过来,重蹈旧辙,再吃二遍苦,谁能不懊恼之至呢?

那么,为什么河南会搞出这种奇葩怪事呢?因为河南省当政者历来是搞极“左”的急先锋,大跃进时的粮食高产放卫星就是他们的创举;三年困难时期的“信阳事件”也是他们造成的。在这种环境中接受再教育,真是河南大学生的不幸!部队的军训干部对这样的安排显然也是不高兴的,他们也曾在背后发牢骚:“这种安排,不是否定了部队再教育的成果吗?”

令人感到诡谲的是,那位牵头写倡议书、发誓要到农村接受再教育的陈女生,却跑到信阳的一家工厂去了。她抽身逃遁了,却害苦了全省的大学生!

明朝诗人曹学佺有幅对联:“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写倡议书的陈某某等四女生,无疑就是这样的“读书人”!

https://ss2.meipian.me/users/21224817/7e0ef447406253268a157b15282ed5c5.jpg?imageView2/2/w/750/h/1400/q/80

三、椎心泣血的牛田洋风难

牛田洋位于汕头市西郊,过去是一片海滩荒地,无法耕种稼穑。1962年9月,人民解放军41军122师按照中央军委的指示,开进了牛田洋,在驻地政府和人民群众的支持下,围海造田27000多亩,并建成了大型的军垦农场。1963年开始耕种并产出了粮食,到1965年创造了亩产1193斤高产奇迹。这个奇迹很快就上报到了中央军委,1966年5月7日,毛主席审阅了这个“奇迹报告”后给林彪写了一封信,在这封信中就作出了著名的“五七指示”。于是,牛田洋便以“五七指示”的发祥地而著称于世。

不幸的是,1969年7月28日,牛田洋遭受了罕见的强台风袭击,造成了空前的重大摧残,也给驻地部队官兵和来军垦农场劳动锻炼的大学生造成了惨重的牺牲。。

可怕的“维奥娜”来了!

前一天傍晚,牛田洋出现了奇特的气象景观,晚霞如锦绣般地绚烂,夕阳周围呈现出异彩缤纷的光环,把牛田洋映照得格外优雅恬静,而且天气特别的闷热。这也许是一种大难临头的不祥之兆。

果然,1969年7月28日上午10点半钟,这场编号为“6903”、译名为“维奥娜”的超级台风便杀气腾腾地横空而来了!我的个天哪!一时间地动山摇、翻江倒海,搅得天昏地暗,一片混沌,如同黑夜,分不清东西南北。两人近在咫尺,彼此看不见,说话听不到,根本无法联系。狂风以每秒53.2米的惊人速度,咆哮着瘆人的声音横扫狂虐,又恰逢榕江、韩江涨潮时分,于是,“维奥娜”便裹挟着暴雨、怒涛,三者并发,向牛田洋正面袭来,形成了一种惊天动地的骇人力量。

每秒53.2米的风速,按国际标准计算,就是台风18级,而台风12级的风速只有每秒32米。此时,除了风声雨声和浪涛声,人们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除了天地茫茫,看不到十米之外的任何东西。牛田洋驻军部队为了奉行节约原则,其营房都是茅草搭建的,此时被瞬间卷上了天空。大树被连根拔起,房屋被整体撕裂而塌陷,电线杆被拦腰折断。几艘停泊在海边的渔船及其二百多斤重的跳板被狂风刮上了天,在天空飘荡,像一根根牙签;载重汽车被掀翻打了几个滚;海军设在山顶重十吨的水泥墩上的测风仪竟被连基座一起刮得不知去向。狂风横扫一切,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瞬间便异物盈天、残骸遍地。物体遭狂虐,人体又岂能幸免?有人被飓风卷起数米高又重重地摔下;有人被飞来的异物砸的头破血流;有人被吹得挂在了树梢上,有人被倒塌的房子压在其中。这真是一场天外飞来的横祸!这是汕头解放后遭受的强度最大、持续时间最长、波及面最广、危害性最惨烈的一次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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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ss2.meipian.me/users/21224817/9db8d4538679e0447d7ccc04253c60c3.jpg?imageView2/2/w/750/h/1400/q/80参加牛田洋军垦农场劳动锻炼的老五届大学生。

https://ss2.meipian.me/users/21224817/c19d8c1df670f6fef4305fbb25c99cc4.jpg?imageView2/2/w/750/h/1400/q/80 惠来县客鸟尾的“7.28”台风登陆点

https://ss2.meipian.me/users/21224817/0bb6aa3f6327e98b4b6699ad22678db0.jpg?imageView2/2/w/750/h/1400/q/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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