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高元祥教授昨天写信告诉我，他在微信上看到南开外语校友会发的一段报道：“著名资深翻译家、老校友宋德利先生——应邀参加美国圣彼得大学（Saint Peter’s University）亚太裔传统月活动，捐赠并展示《聊斋志异》等十多部中国经典文学译著和100多幅中国山水画作！——活动由圣彼得大学外文系和亚洲文化研究中心主办，系主任兼研究中心主任马克·德·斯蒂芬诺（Mark De Stephano）先生主持。”其实我在向外院领导汇报的时候曾请求先不要报道这件事，因为赠书仪式确有其事，但马克的承诺只是口头的，如何变成现实，还需进一步努力。万一落实不了，岂不变成空谈？同时也会辜负大家对我的厚望。到时候失望的就不仅是我本人，而且会使所有关心我的朋友感到扫兴。说来这也算是信心不足吧。不过既然外院领导如此看重我的这次活动，而且已经通过微信加以报道，尽管只是寥寥数行字而已（也是因为尊重我的个人意见），但也不难看出母校对我的关心和鼓励。高先生知道我每逢有活动，一定写成文章的。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因此鼓励我把文章发出来和大家分享。提及分享，倒是不无道理。因为我的文章里不仅有参加这次互动的记录，而且还有很多其他值得和大家分享的情况。有鉴于此，思来想去，我才决定把我的长文发出来和大家分享。那就让大家和我一起感愤和感奋吧。】 】

圣彼得大学响应美国国会法案举办亚太裔传统月活动。中间为活动主持人，圣彼得大学外语系主任兼亚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马克·德·斯蒂芬诺（Mark De Stephano）。马克在展示笔者的画作。

2022年5月5日，我参加了美国圣彼得大学根据美国国会的决议开展的亚裔传统月活动。原定5月4日开展，但因为天气不好，改在今天5月5日。具体承办单位是圣彼得大学外文系和亚洲文化研究中心，由系主任兼研究中心主任马克·德·斯蒂芬诺（Mark De Stephano）主持。

活动持续3个小时左右，我展示了自己的十多部译著和100多幅仿古中国山水画作。其中的重头戏是展示后的正式赠书签字仪式，由马克主任接受，有媒体拍照。

我看重的不是热烈的场面，而是能够与关键人物建立学术合作关系的实质性效果。从这点看，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还有意外的惊喜。

我捐赠的译著一是数量多，其实那只是我全部出版物的一半，但却已经令马克连呼：“Wow！Wow！Unbelievable！ 啊！啊！难以置信！”二是封面非常漂亮，尤其是《聊斋志异》等，令马克爱不释手，轻声对我说：“I really want to have them! 我真想把它们据为己有！”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的书是捐赠给校方，而不是外文系的，因此这些图书最终要交给校图书馆登记造册管理的。当我心想，数量的多，和封面的漂亮都只是我译著的外表，实际内容他却不知道，于是我就向他介绍《论语》的翻译特点：原文、注释、白话、英译。我还告诉他，我之所以这样编辑我的译著，目的是使之成为教材式的出版物，最适合教学用。他听后反复说，“This can only be done by a professor of Harvard! 这是只有哈佛大学教授才能做的事！”当即邀请我今后给学生讲讲翻译：“You can teach translation in September. 你可以在九月份来教翻译。” 之所以说九月份，是因为现在正是学生考试时间，之后放暑假，一直到九月份才开学。

此外，一个不出我所料的是，他非常喜欢我的画作，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居然邀请我到学校讲绘画课。

我本来只想赠予他本人4幅画作，但由于疏忽，下车时我忘记带到活动现场了，因为这4幅礼品画作和赠予江岚教授的5幅画作一同放到江教授的礼品袋里，下车的时候，江教授让随同前往的女儿放到车里，不要拿出来，等回家再看。可我也没想起来我赠予马克先生的礼品画作也在里面。阴差阳错，在活动现场没有礼品赠予马克先生，我只好从我带去的画作里临时挑选两幅，权作现场赠送的礼品。

这两幅画有个特点，就是画作上方都写着：“Long Live The Peace! 和平万岁！”表达我对世界和平的期盼。马克接过去连呼：“Beautiful！Beautiful！”就在这时，有一位很不起眼的老太太来到马克身边，看到那两幅画作之后，睁大眼睛也说：“Beautiful！Fantastic！”说着就要拿走，我一看这不行，连忙让她看画作背面写着：“To Mark. 赠予马克。”她十分惋惜地放下画作，显得很失望。我连忙安慰她：“Give me a moment. I’ll give you one as gift. 等一会儿，我会赠给您一幅画的。”可是由于忙乱，我发现老太太已经离开了。我心中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因为我让一个喜欢我画作，一个喜欢中国画的外国老太太失望了。于是我决定一定要选一幅画赠给她。等我从远处取回画作向马克先生说明情况的时候，才得知，那不要一般的老太太，那是外文系一位法语教授！

之后，我看到马克先生时刻不离地把我的两幅画作紧紧地拿在手中，有时候就用拿着我画作的右手拍着一些人的后背说话，我真怕他把我的画作弄坏，因为那是画在薄薄的纸碟上的。谁的孩子谁爱，谁的作品谁珍惜。说来有趣，有一位宾客居然拿起我的一幅画就走，原来她是把我的那一摞纸碟画当成用餐的纸碟了。

马克先生对我的画作如同对我的译著一样，同样是爱不释手，尤其是看到我展示的画作数量如同我的译著一样多的时候，令他感叹和赞叹再三。他不断地把参加活动的人拉到我的画作前，一边指着这100多幅画作，一边指着我捐赠的10多部译著，不断地说：“Fantastic！Fantastic！ You’re really a talent! A talent! 太妙了，太妙了！你真是一个天才！一个天才！”随后他又对我说：“You can teach painting in September. 你可以在九月份来教绘画。”

整个活动中，马克先生与我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不仅单独谈话最多，而且深入，更主要的是真诚，没有虚情假意的应酬，他的邀请是诚恳真实的，因为他反复说了好几次。

说起这次活动，虽然收获不少，心里非常高兴，但也有点可惜，就是我压根儿就没有手机，也不想用手机，这有点不可思议，因为我不喜欢拍照，否则我也会像几乎所有在场的人一样，拍下很多自拍照的。我看到参加活动的人每人都有手机，都在忙着找人拍照，唯独我一点也不想这样做，我只是独自坐在那里看他们的风景，心里暗自盘算着，今后该如何把马克对我的口头许诺变成现实，以及该为讲课做哪些准备。

提起拍照，各种活动结束之后，都要拍一幅合影。我参加的这次活动当然也不例外。但有一点小情况，令我十分不快又不屑。因为拍合照的时候，马克先生一直站在中心位置，特意把我拉到他身边，而且用力地把我搂得紧紧的，旁边有一个人总想往中心位置（就是现在说的C位）挤，把马克先生和我都挤到后面了，我又不好意思说，幸好负责拍照的记者实在看不下去，就呵斥着叫他躲开了。说起拍合照，我历来如此。我总是想站在最后一排，而且是站在最边上。从拍高中毕业照开始，直到今天依然就是这样。

活动结束之后，静下心来回顾发生的各种事情，尤其是想起马克先生邀请我讲翻译课和绘画课的事，我倒是挺淡定，因为这这只是非正式的口头承诺，只能算是一个意向，当然马克的态度十分真诚，是真心实意邀请我。但即便如此，头脑也不能发热，我一定要认真做准备。讲翻译与讲绘画相比，绘画反而比较容易，我可以随心所欲。但讲翻译课，谈一谈我的翻译故事倒不难，难的是讲翻译课。我决不能敷衍从事，一定不能粗心大意。现在学生正在考试，考试结束之后就开始放暑假，马克先生的意见是等9月份开学之后才能落实。这样正好，因为我会有5、6、7、8四个月的准备时间，时间比较宽裕。

此外，参加这次互动的第二个目的也已达到预期。这第二个目的是为圣彼得大学和母校南开大学开展学术交流找到了门路。具体而言就是，推荐邀请我参加活动的具体人，江岚教授，也就是圣彼得大学主持有关汉语教学等工作的负责人。她主动表示圣彼得大学可以和南开大学开展各项学术交流，比如开展双方合作教学，教授互访，开展某个科研项目等。她让我和母校联系，询问一下有什么想法，双方可以研究是否可行，而后做出计划。另外，江岚教授还表示，将来会邀请我为出版物画插图。

总体而言，参加这次活动效果超乎预期，正如上文所述，因为活动之前，认为只要能结识这位系主任就已经满足了，没想到会有具体的合作意向，而且还是翻译与绘画两项。当然具体落实还需要我做认真的准备。我会尽力而为，争取获得成功。在与母校开展学术交流方面，更要争取卓有成效。

我参加这次互动基本是成功的，是令我难以忘怀的。写到这里，还应该添加两段小插曲。一段令我有所感悟，一段令我感愤和感奋。前者指内心有所感触，进而有所醒悟，后者指因受感触而愤慨与精神振奋。

第一段，当初江岚教授邀请我的时候，我曾提出要在现场展示我的海量画作，但江教授说因为活动已经安排一个大型图片展，所以很遗憾这次活动不好再安排另一个画展，因为现场空间有限。江教授还担心现场有风，会把轻轻的纸碟画吹走，我一想也是，于是决定不把海量的画作带去，只是带上一小部分礼品画。但后来因为天气不好，活动时间从5月4日，改到5月5日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要把全部画作带到现场，哪怕不展示，只是放到那里，光是摞起来也是相当可观的。有时海量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其中主要的作用就是震撼。于是我便毅然决然地把几乎所有纸碟画都带到了活动现场，果然海量产生了震撼效应。同样的道理，我捐赠的图书，如果只有一两本，哪怕再好，也难以产生震撼效应。由此我再一次证实，做出的成果，质量第一是肯定的，但数量也应该尽量多。精致的质量和海量的数量，一直是我同时并举的两个注重点。将来有机会，一定继续以我的事例去宣传海量所产生的不可估量的震撼效应。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不少人一生可能只想写一本书，他们似乎很相信一本书主义。当然，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不过，窃以为，时代在进步，人们的观念也应该不断进步，尤其是在当今的时代，一些传统观念似乎应该破除。只有如此，才能避免固步自封，作茧自缚。

第二段，失望、遗憾、悲伤、愤慨和激励，五味杂陈。此话怎讲？参加活动之前，我以为一定能在活动现场见到我退休前单位的记者同事陈汝斌先生。陈先生同时还兼任《侨报》记者。疫情之前，北美华文作家协会在《侨报》总部开展活动时，陈先生总会到场。我心想这次是美国国会发起的亚太裔传统月活动，作为《侨报》记者，他也一定会参加。我还指望和他当面探讨如何为我的画作开辟新天地的问题呢。没想到，他一直没有出现，这令我十分遗憾，也十分不解。然而当我回忆起从家里离开后，江教授告诉我《侨报》的不幸遭遇时，我才恍然大悟，陈先生没有到场的原因大概就是如此吧。不过令我倍感欣慰的是，我的画作已经由我自己意外地在圣彼得大学开辟了一片新天地。

事情要从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说起。他上台之后，疯狂打压亲中在美传媒，而《侨报》则首当其冲，被勒令限制在数天之后立即解散，为此，《侨报》立即解体，人员各奔他乡，失去了工作。就连《侨报》总裁兼北美作家协会会长游江先生也立即回国，后来被分配到香港的一个文学刊物做编辑了。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猖狂打压中国文化的特朗普造的孽！

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即联想到《红楼梦》里贾府的这幢大厦，因遭皇上下令查抄而轰然倒塌的故事。于是，我内心中突然感愤与感奋同时而生。令我感愤的是，美国现任政府依然继承特朗普政府的衣钵，疯狂打压中国文化，听到《侨报》的不幸遭遇后，我心中立即燃起一把愤慨之火，随即又化作一把感奋之火，由此我痛下决心，就凭这第一件事，我也一定不放过这次无比珍贵的机会，竭尽全力，把马克的口头许诺变成现实，以便把我在美国大学的中国文化翻译课和创作传统中国画的课讲好！

当然令我倍感欣慰的是，在这次互动中，圣彼得大学从主办者马克先生，还有参加互动的一些外国友人和留学生都十分喜爱中国传统文化，丝毫没有歧视打压的影子，由此可见，反华分子并非主流。就比如美国政府如此猖狂打压孔子学院，但当我把我的译著《论语》交到马克先生手里时，他不仅非常喜欢，而且还不无风趣，然而却非常真诚地说想将其据为己有。更令我感动的是，当我向他说明了我独创的“五合一”体例时，他居然不止一次地说：“这是只有哈佛教授才能做的事！”就凭这第二件事，我也一定不放过这次无比珍贵的机会，在有生之年，为使中华文化走出国门再次奉献绵薄之力！

我已经在活动结束的当天夜间，通过南开大学外语学院办公室主任赵国强先生向阎国栋院长做了汇报，并立即得到回复：祝贺宋老先生参加活动圆满成功！！！收获巨大！可喜可贺！

热烈喜庆的亚太裔传统月活动业已圆满结束，一切归于平静。然而我依然心潮澎湃，于我而言，这正是：

把事情做好，不用恳求世界，世界会恳求你

2022年5月8日 美国新泽西